陆小凤赶回府衙时,西厢房外已乱作一团。侍卫们面色惶惶,周文渊站在廊下,脸色比方才更加惨白,官袍前襟溅上了点点血迹。
“陆大侠!”周文渊见他回来,急忙迎上,“方才那刺客...”
陆小凤摆手打断,径直走入房中。赵天雄的尸体仍躺在床上,喉间伤口狰狞。那位大夫倒在血泊中,已然气绝。
“方才发生了什么?”陆小凤蹲下身检查大夫的尸体,目光锐利如刀。
周文渊跟进来,声音微颤:“你追出去后,我正要唤人,却见这大夫忽然抽搐起来,我上前查看,他就...就猛地拔出胸口的匕首,自戕了...”
陆小凤眉头紧锁。他仔细查看大夫的手,指节粗大,虎口有厚茧,绝非行医之人该有的手。
“这不是大夫。”陆小凤沉声道,“这是个练家子,至少练了二十年外家功夫。”
周文渊倒吸一口凉气:“可他是府衙的老人了,在衙门当了十年大夫...”
陆小凤不答,迅速搜查“大夫”的衣物。在腰带夹层中,他摸出了一小包药粉和一枚铁牌——与他怀中那枚一模一样,刻着展翅凤凰。
“看来对方在府衙内也安插了眼线。”陆小凤站起身,目光扫过门外那些面色紧张的侍卫,“周大人,你方才说,只有你的两名亲信知道你来见我?”
周文渊点头:“是我的师爷李静和护卫队长王刚。”他忽然压低声音,“陆大侠怀疑他们中有人...”
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衙役慌慌张张跑进来:“大人,不好了!李师爷他...他在书房自尽了!”
周文渊脸色大变,与陆小凤对视一眼,急忙向书房奔去。
书房内,李师爷悬在梁上,尸体还在微微晃动。书桌上摊着一纸遗书,墨迹未干,承认自己与劫银案有关,因事情败露而畏罪自尽。
陆小凤却不看遗书,而是仔细查看李师爷的尸体。他注意到李师爷的指甲缝中有细微的皮屑,脖颈处的勒痕也有蹊跷。
“这不是自尽。”陆小凤断言,“他是被人勒死后吊上去的。看这指甲里的皮屑,死前应该抓伤了凶手。”
周文渊浑身一震:“那王刚...”
话音未落,又一名衙役狂奔而来,面色惊恐:“大人!王队长他...他死在了马厩里!”
马厩中,王刚倒在干草堆上,喉间一道细长的伤口,与赵天雄的死状一模一样。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块衣角,似是搏斗时从凶手身上扯下的。
陆小凤蹲下身,仔细察看那块衣料。那是上等的杭绸,染着独特的靛蓝色,边缘用金线绣着细密的云纹。
“这料子...”周文渊凑近一看,忽然变色,“这是今年苏州进贡的云锦,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能用。”
陆小凤目光一凝:“扬州城中有几位三品大员?”
周文渊沉吟道:“除了我,只有扬州刺史刘大人和...”
他的话戛然而止,眼中闪过惊疑不定的神色。
陆小凤追问:“和谁?”
周文渊压低声音:“和镇守太监高公公。”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夕阳从云缝中透出些许余晖,照在马厩中王刚惨白的脸上。陆小凤站起身,望向府衙深处,四道眉毛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周大人,”他忽然道,“带我去见见这位高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