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的支流在鄱阳湖口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流动的网。
这片水乡泽国,舟楫之利远胜车马,却也成了历代官军清剿时最头痛的区域——大军难以展开,小股部队易遭伏击。
赵将站在刚刚夺取的白沙洲码头上,望着眼前千帆竞渡、港汊纵横的景象,一个全新的扩张思路在他脑中清晰起来。
“我们不能总靠着两条腿在岸上跑。”赵将对身旁的“磐石”和“经纬”说道,目光灼灼,“孙吴水师称雄江左,我们硬碰不起。但在这无穷无尽的支流、芦苇荡和星罗棋布的湖岛之间,他们的大船就是睁眼瞎!”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那些在湖上讨生活、如今心向赤火的渔民们:“我们的根基在水上,我们的优势,也应该在水上!”
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付诸实施。赵将下令,将赤卫队中进行升级改组。
不再是简单的渔船。他们挑选速度较快的梭子船、舢板,在船头加装简陋的挡板,甚至将缴获的床弩小型化后固定在较大的船上,改装成原始的“炮艇”。船帆也染成与芦苇、江水相近的颜色。
从渔民协会和沿岸赤卫队中,选拔出最精通水性、熟悉航道、且斗争坚决的青壮年,组成专职的“水上赤卫队”。他们的训练科目不再是单纯的队列格斗,而是操舟、水上射击、夜间导航、水下潜行。
赵将和“经纬”借鉴了水匪和历史上水战的经验,为这支新军量身定制了战术:利用浅滩、芦苇荡埋伏,袭击敌人运输船;夜间利用轻快小船进行骚扰,发射火箭;长途奔袭沿岸防备松懈的土豪据点,打完就走,从水路撤退,让岸上敌军望尘莫及。
很快,这支奇兵就迎来了首秀。
目标是下游三十里外,一个位于河湾处的“吴家堡”。堡主是当地一霸,拥有私人武装和一个小码头,控制着一段重要水道,欺压渔民和过往客商,对赤火政策阳奉阴违,且地形易守难攻。
这一次,赵将没有调动大队人马从陆路强攻。
月黑风高之夜,三十余条经过伪装的小船,载着两百多名水上赤卫队员,悄无声息地滑入河道,如同幽灵般顺流而下,直扑吴家堡水门。
堡丁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陆路,对水面的防御松懈得很。直到赤卫队的船只逼近水门,哨兵才发出惊惶的喊声,但为时已晚。
几声巨响,简陋的“爆破筒”炸开了朽烂的水门木栅。
水上赤卫队员们如蛟龙出水,跃上码头,迅速解决掉寥寥无几的守军。与此同时,另一小队人马已经从水上用挠钩和绳索攀上了临水的堡墙!
战斗从水里开始,也在水里结束。当吴家堡主被从被窝里拖出来时,他都不敢相信袭击是来自他赖以屏障的河道!
缴获的粮食、财物通过船只迅速运走。
水上赤卫队来去如风,等到周边县镇的敌军接到求救信,纠结兵力赶来时,只见到的是一座被搬空了的堡垒和烧毁的码头,袭击者早已消失在茫茫水网之中,无迹可寻。
此战之后,“赤火水鬼”的名号不胫而走,沿江沿岸的土豪劣绅闻之色变,再也不敢轻易相信水道是天堑。
赵将成功地将水网地从阻碍变成了通途,从屏障变成了利器。
水上赤卫队的成立,不仅开辟了全新的、更灵活的进攻和转移方向,极大地拓展了赤火的活动半径和战术选择,更像一把水做的尖刀,深深地楔入了孙吴政权统治相对薄弱的江河腹地,为其未来的水军发展,埋下了第一颗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