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的迎客大厅雕梁画栋,红木桌椅擦得锃亮,桌上的青瓷盘里码着精致的江南小菜,水晶杯里盛着琥珀色的米酒,连伺候的侍女都穿着浆洗得发白的干净衣裙 —— 处处透着刻意营造的 “正派世家” 气派,可谢辉一进门就觉出不对劲:墙角的香炉里燃着昂贵的龙涎香,却压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那是江湖中常用的迷药残韵。
“花公子,谢兄,各位快请坐!” 江别鹤穿着一身月白长衫,手里摇着折扇,笑容温和得像春风拂柳,“仓促备下的薄宴,不成敬意,大家千万别拘束。”
花无缺在主位旁坐下,指尖轻轻搭在膝头,目光扫过满桌酒菜,没动筷子。小鱼儿倒是好奇地拿起一块桂花糕,刚要放进嘴里,就被谢辉用眼神制止,只能悻悻地放回去,小声嘀咕:“怎么还不能吃啊?”
“急什么,先看看江庄主的‘心意’。” 谢辉笑着端起茶杯,茶盖刮过杯沿,目光却落在身后侍立的一个灰衣家丁身上 —— 那人家丁服的袖口沾着酒渍,眼神总往花无缺的方向瞟,显然没安好心。
果然,刚寒暄两句,那灰衣家丁就 “脚下一滑”,手里的酒壶直直朝花无缺泼去。琥珀色的米酒在空中划出弧线,眼看就要洒在花无缺的白衣上,江别鹤假意惊呼:“哎呀!毛手毛脚的!”
谢辉早有准备,脚下悄悄勾住旁边的矮凳,矮凳轻微挪动,正好挡在花无缺身前,酒液全洒在了凳面上。他还故作嗔怪地对家丁说:“这位大哥走路可得当心,花公子的衣衫要是脏了,待会儿怎么跟江庄主议事?”
家丁脸色发白,讷讷地说不出话。江别鹤打圆场:“是我管教不严,谢兄莫怪。来,我敬各位一杯,赔个不是。” 他端起酒杯,眼神却暗戳戳地观察众人的反应。
轩辕三光哼了一声,没端杯:“我这人粗人一个,喝不惯这么贵的酒,还是等会儿喝我的劣酒舒坦。” 张菁和铁心兰也跟着放下杯子,只有花无缺端起酒杯,却只是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沾唇。
江别鹤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又立刻换上笑容,对侍女吩咐:“把我特意给花公子炖的雪莲汤端上来,这汤用雪山泉水炖了三个时辰,最是滋补。”
侍女很快端着一个白瓷盅过来,盅盖一掀,就有一股清甜的香气飘出,里面卧着一朵完整的雪莲,看起来莹白诱人。可谢辉鼻尖微动,闻到香气里掺了一丝极淡的苦涩 —— 那是 “牵机散” 的味道,无色无味,混在雪莲的清甜里最难察觉。
“花公子,这汤最适合你这样的少年英雄,快尝尝。” 江别鹤作势要递汤盅,眼神里藏着一丝急切。
谢辉抢先一步接过:“江庄主费心了,不过花公子素来怕苦,我先替他尝尝,要是太苦也好加点蜜饯。”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给了花无缺台阶,也给自己留了余地。
指尖碰到瓷盅的瞬间,谢辉悄悄启动体内小宇宙,将盅里的毒汤换成了之前存储的普通肉汤。他舀起一勺尝了尝,皱着眉说:“果然有点苦,怕是雪莲的寒性没炖透,花公子要是喝了,怕是会伤脾胃。” 说着,就把汤盅递给侍女,“还是撤了吧,别委屈了花公子。”
江别鹤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攥紧了折扇,扇骨几乎要被捏断:“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翻江倒海 —— 谢辉居然能识破 “牵机散”,还不动声色地换了汤,这小子比他想的还难对付。
接下来的宴席上,江别鹤没再耍花招,只是一个劲地跟花无缺聊移花宫的事,话里话外都想套花无缺的话,比如邀月的脾性、移花宫的势力范围。花无缺心思单纯,却也听出不对劲,只捡些无关紧要的话说,比如移花宫的剑法讲究 “以柔克刚”,绝口不提宫内秘事。
小鱼儿嫌宴席沉闷,趁人不注意,偷偷拉着谢辉溜到廊下透气。“老谢,江别鹤这老狐狸,肯定没安好心,刚才那汤要是你没尝,花公子不就中招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谢辉靠在廊柱上,望着远处漆黑的庭院,“要是花公子在江府‘中毒’,传出去就成了移花宫高手在江府撒野,江别鹤正好借题发挥,拉拢江南武林对付我们。”
两人正说着,就见张菁也走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一根银针:“我刚才偷偷试了桌上的小菜,有两盘菜银针发黑,幸好没让你们吃。” 她把银针递给谢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待会儿离开的时候,你多盯着点,江别鹤的人肯定在暗处盯着我们。”
谢辉接过银针,心里一暖:“放心,我有数。”
宴席散后,江别鹤假意留众人住下,被谢辉以 “客栈行李未收拾” 为由婉拒。走到门口时,花无缺特意拉住谢辉,声音压得很低:“今日多谢谢兄,若不是你,我恐怕已经中招了。”
“都是朋友,不用客气。” 谢辉拍了拍他的肩膀,眼角的余光瞥见江别鹤站在二楼窗边,正阴恻恻地盯着他们的背影,手里的折扇停在半空 —— 那眼神里的恨意,像淬了毒的刀子,让人脊背发凉。
坐马车返回客栈的路上,轩辕三光忍不住骂:“那江别鹤就是个笑面虎!下次再让我见到他,非给他两拳不可!”
“别冲动。” 谢辉摇了摇头,“他现在还没撕破脸,我们没证据,硬碰硬只会吃亏。不过今天这两场诡计被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夜里我们得更小心。”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小鱼儿也收起了嬉皮笑脸:“那我们要不要派人盯着江府?免得他又搞什么小动作。”
“不用,我们等着就行。” 谢辉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想除掉我们,肯定还会有后续动作,我们只要等着他露出马脚就好。”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夜色里的江南透着几分凉意,谢辉知道,这场围绕江别鹤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