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震惊得直拍大腿。
眼前这两个家伙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科恩兄弟？
科恩兄弟是什么人？那可是美国独立电影界的旗手！
从1984年的《血迷宫》开始，科恩兄弟以低成本独立电影起家，融合黑色电影、犯罪片和荒诞喜剧元素，形成独特的“科恩式美学”。
他们电影的特点就是冷峻的暴力、反常规的叙事逻辑和小人物的荒诞命运。
他们以作者电影对抗好莱坞工业化流水线产品，成为90年代美国独立电影运动的核心人物，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昆汀·塔伦蒂诺和大卫·芬奇等导演的创作。
就连老谋子的《三枪拍案惊奇》，都是买的科恩兄弟《血迷宫》的版权改编的，只是演员没有选好，故事搞得有些割裂。
小盛京的风格太鲜明了，他只能去演喜剧，而且演什么都像喜剧……
扯远了，科恩兄弟也影响过宁昊，宁昊可不只是学盖·里奇，人家科恩兄弟也是多线叙事的行家。
比如《冰血暴》，就是多线叙事，同时也奠定了科恩兄弟“犯罪寓言大师”的地位。
奖项上人家也不虚，不但拿过金棕榈，还拿过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这对于独立电影导演来说，已经很硬了。
尤其是在他们还没什么公关的情况下。
不过从今年开始，科恩兄弟就要从领军人物向大师转变了，标志性的作品就是《老无所依》。
吕文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刚才试镜的角色，就是《老无所依》中的那个莫得感情的蘑菇头杀手——安东。
所以吕文才要拍大腿，如果早知道是《老无所依》，他肯定就飞到美国试镜去了，这可是他最喜欢的电影之一……
可是科恩兄弟为什么没找哈维尔呢？
“你也认识哈维尔？”
吕文和伊桑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闭嘴，他们都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吕文是突然想起了《老无所依》里面那个蘑菇头杀手，说老实话，他才认出来，那不就是哈维尔·巴登吗？
两人几天前才在戛纳见过，电影节结束之后，还一起吃了个饭，当时哈维尔·巴登说自己要去演《加勒比海盗2》，这是一个机会。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哈维尔才拒绝了科恩兄弟？自己得到了这个角色？
蝴蝶效应？
还真不是。
原时空哈维尔·巴登同样拒绝了科恩兄弟，理由也是《加勒比海盗2》，但当时科恩兄弟试镜了一圈演员，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于是就像来找吕文一样，直接带着剧本去找了哈维尔·巴登。
哈维尔看过剧本之后，当即决定出演，推掉了《加勒比海盗2》。
这一世的区别就是，多了一个吕文，科恩兄弟还没去找哈维尔呢……
伊桑闭嘴是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人家吕文和哈维尔·巴登算是同场竞技过，肯定认识人家。
乔尔笑眯眯地说道，“吕，不瞒你说，我们确实先找了哈维尔，但他没有档期。我们不认识你，你别介意。”
吕文自然不会介意，他就算拿了威尼斯影帝，在国际上也没什么名气，每年欧洲三大都至少要出三个影帝，那么多人，总有几个小透明……
吕文感激地看了一眼罗杰·狄金斯，要不是这个老爷子，估计科恩兄弟也不可能知道他这个人。
当然，吕文还要感谢方捷，要不是方捷给他做了一个专访，他也不可能现场表演了一段杀手擦鞋……
而这段擦鞋的戏份，其实就是吕文模仿《老无所依》中安东的动作，看来这个动作并不是提前设计好的，应该是哈维尔·巴登的即兴发挥。
恐怕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
哦不对，吕文突然意识到，人家还没说用不用自己呢。
“所以，我的试镜成功了吗？”
“当然……”
乔尔刚想点头，就被伊桑拦住了，“吕，说实话，我们之前根本没考虑过找一个中国人来演安东……”
吕文一怔，伊桑这是什么意思？不想用自己？
应该不可能，看乔尔的样子，人家恨不得当场签合同了，那伊桑想要干什么？压价？
倒是有可能，这个吕文也无所谓，《老无所依》这种电影，他是肯定要演的，不给钱都行。
谁知伊桑举起两根手指，“不过你的表演征服了我，我可以把安东改成华裔。但我还有两个要求。”
吕文乐了，既然人家谈要求，那就是证明这个角色稳了，“但说无妨。”
“第一，你要学会德州口音。”
吕文点点头，这个无可厚非，安东是德克萨斯州的杀手，自然要用德州口音说话，演员的基本素养，就是根据导演的要求，学会各种方言。
对于吕文来说并不难，一方面他有语言天赋，另一方面美国有很多这种语言老师，也很专业，可以搞个突击培训。
“第二个要求呢？”
伊桑也乐了，“第二个要求是，你得告诉我，杀手和尼采还有加缪的关系。”
“啊？”
不只是吕文，在场所有人都愣了，这就是大导演的小癖好吗？试镜的时候聊哲学？
难道伊桑的面具后面是陈凯哥？
吕文却是皱起眉头，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刚才还真不是装逼，杀手，尤其是安东，还真和尼采和加缪有点关系。
当然，这是吕文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杀手，尤其是有追求的杀手，到了最后，必然会陷入‘证明自己超越’的悖论，这是尼采的超人哲学。”
“啊？”
乔尔人都傻了，超人哲学是这么解释吗？
尼采的超人哲学大概意思是指用新的世界观、人生观构建新的价值体系的人。这样的人具有不同于传统和流行道德的一种全新道德，是最能体现生命意志的人，是最具有旺盛创造力的人，是生活中的强者。
安东……乔尔刚要反驳，却发现安东貌似也符合这些条件，问题是他是一个杀手，杀手也能和超人联系起来？
伊桑脸上露出了笑容，一拍巴掌，“你这个想法很有意思，我暂时认同，那加缪呢？”
吕文也没想到伊桑如此轻易就认同了自己的观点，他继续说道，“杀手应该足够冷漠，这和《局外人》中的默尔索如出一辙。默尔索说‘人生无意义但依然活着’，杀手则是‘人生无意义所以要系统性销毁’。”
“啊这……”
就在众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伊桑已经激动地站起来，从桌子后面绕了出来，一把握住了吕文的手，“安东肯定是你的了，我真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
伊桑把《老无所依》的剧本掏了出来，“吕，我会派人和你的经纪人谈合约的，你先好好看看剧本，研究一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