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科长决定跟吕文一起去韩国，他对骗保这事很感兴趣。
这种故事不一定非要拍成纪录片，就算是搞成电影，也没什么问题。
反正类似的电影有不少，也许能找到灵感呢？
这就是贾科长和一般第六代的区别了，人家还是想拍一个故事，而不是只输出情绪。
所以知道吕文为什么那么讨厌蔡明良了吧？
到了首尔，金基德本想给吕文安排一家财务公司，毕竟李江道是一个讨债人，熟悉一下业务流程也是好的。
结果被吕文直接拒绝了。
连贾科长都有点不解，“你不体验生活？”
“体验啊，但是不体验财富公司的生活。”
“啊？”
不只是贾科长，跟着一起来的贾嗣凯和佳伟也不明白吕文的意思，讨债人不在财务公司上班，那要去哪？
“先随便找一家小公寓，最好是离贫民区不远的。”
这个金基德也安排好了，就在拍摄地旁边，一间不到10多平方米的小公寓，房间小得一批，还好有室内卫生间……
吕文倒是也不挑，直接就住了进去，贾科长开始好奇了，他带着余力威和赵韬在旁边租了一间大一点的公寓，准备陪吕文待两天。
吕文愣了，“你不是要去拍高利贷吗？”
“那个不着急，我就想知道，你到底要体验什么生活。”
“就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啊。”
“你的角色不是一个高利贷的讨债人吗？”
“没错啊。”吕文把衣服放好，才说道，“但李江道的生活，体验不出来。”
“啊？”
贾科长也在飞机上看了《圣殇》的剧本，说实话，他不太喜欢这种故事，不过他也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好故事。但他觉得李江道这个角色有点别扭，具体哪里别扭他还说不出来，所以就稍微上了心，也不太理解吕文的选择。
赵韬是专业演员，她一下就抓到了事情的本质，“小文儿，你的意思是，李江道不是正常人？”
“嗯，现实里可能有李江道这样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但像他情绪这么稳定的，几乎没有，可以说，前半段，李江道就不是一个人。”
“啊这……”
贾科长一拍大腿，他终于知道李江道这个角色哪里别扭了，就是情绪稳定，应该说是太稳定了，缺了点人味儿。
比如李江道面对一个漂亮女人的哀求，甚至说什么都愿意做的时候，他只是一把将女人推开，然后把女人的老公拽了进来，压断了他的手。
这几乎不太可能发生，要知道，李江道没有朋友，没有爱人，连临时爱人都没有，他又不是苦行僧，为什么一点欲望都没有？
吕文解释道，“这是为了铺垫，等他‘母亲’出现的时候，反差才会更强烈。”
“在见到江美善之前，李江道就是一个没人教的孩子，他这三十年可能什么都学过，就是没学过礼义廉耻，也没有道德底线，所以他的情绪才会如此稳定，因为没有什么东西能触动他，直到江美善的出现。”
赵韬拍了一下巴掌，“母爱，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东西，让他非常着迷……”
吕文乐了，“还是赵姐厉害，不愧是专业演员，比那些半吊子导演强多了……”
“靠！”贾科长不乐意了，“你信不信我跟你拼了！”
“我可是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啊，你别逼我拿你体验生活。”
“靠！”
吕文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其实他只是说了一小部分，在前半段，李江道可不只是情绪稳定，他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机器人。
吕文给李江道设计了四重转变，不一定非要一下一下地变，也可以一起变。
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就是日常生活中的变化，在江美善出现之前，李江道就像是一段设定好的程序，他每天的工作就是讨债，衣食住行则是能凑合就凑合，满足日常所需即可。
可是在江美善出现之后，他要被迫进入一段关系，他不再是一个人了，这里需要极为明显的转变。
还有感官，李江道要从漠视一切到被迫接受，再主动享受，痛苦和困惑之后，是极大的满足和依赖，这一点想要演出来，也需要先体验之前的漠视、痛苦和困惑。
还有身份的转变，李江道要从一个施暴者，转变成承受者，从施加痛苦的工具，转变为主动寻求并承受极致痛苦以赎罪的个体。
继而他的内在空洞被痛苦、依赖和极端的负罪感填满，最终导向自我毁灭……
这种东西，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贾科长和余力威肯定理解不了，甚至连赵韬也不一定能理解。
她虽然是专业演员，但演戏的时候大多出于本能，而不是技术性地分析。
吕文则不同，他喜欢先把案头工作做足，就算不能入戏，也能交出不错的表演，起码是及格的。
收拾完东西，吕文就开始赶人了，他要体验生活，自然不能和贾科长他们待在一起，吕文甚至连贾嗣凯和佳伟都赶了出去，一个人住在10多平方米小房间里。
贾嗣凯还想再劝一劝吕文，毕竟吕文现在是大明星了，再怎么说也得留一两个保镖吧？
还是佳伟比较了解吕文，拉住了贾嗣凯，吕文就是这样的性格，他认定的事，别说贾嗣凯了，曾佳和李雪都阻拦不了，还是顺着他去好了。
贾嗣凯急了，他是吕文的经纪人，要负责吕文的安全！
佳伟也急了，“暗中保护就行了，只要不打扰文哥就行。”
“可我们不打扰，韩国的观众和粉丝就不会打扰了吗？”
“不会的。”佳伟和大志是发小，自然也知道吕文的事迹，“文哥一旦开始体验生活，别说粉丝了，我们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贾嗣凯觉得佳伟在扯淡，他还能认不出来吕文？不过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贾嗣凯也只能妥协。
贾科长也打算妥协，他觉得吕文的说法很有意思，他不打算拍什么高利贷了，他准备先拍吕文！
吕文自然不知道贾科长的想法，他很早就睡了，第二天不到六点，他就直挺挺地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洗脸刷牙，然后穿上一件廉价西装，径直走出了房间，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听到声响，一宿没睡的贾科长立刻精神起来，他们三人一出门，就看到了还在打哈欠的贾嗣凯和佳伟，还有他们身后跟着的四个黑衣保镖。
几人相视一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就开始偷偷跟踪吕文了。
余力威还掏出了摄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