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吕文推开了瓦萨奇山脉脚下一座小教堂略显沉重的木门，午后的阳光透过彩绘的玻璃窗，在空旷的长椅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吕文皱了皱眉，空气里弥漫着旧木头、灰尘和淡淡蜡油混合的气息，对他来说有点难以接受。
今天没有人做礼拜，教堂里异常安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钢琴声和断断续续和声。
吕文循着声音走向圣坛一侧的唱诗班排练室，透过半开的门，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现在的丹·雷诺斯还很年轻，甚至有些青涩，头发略显凌乱，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与他后来舞台上那个充满爆发力的主唱形象相去甚远。
他正坐在一架老旧的立式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移动，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捕捉某个旋律。旁边站着几位年纪不一的唱诗班成员，正在跟着哼唱。
陈丽低声介绍，“就是他。刚从耶稣基督后期圣徒教会转学到杨百翰大学不久，现在主要靠打零工维持生计，偶尔会去酒吧或者露天表演，赚点零花钱。我跟他提过你想跟他合作，他……似乎有些抵触。”
吕文点点头，丹·雷诺斯抵触他很正常，吕文偷的那几首歌都不算是丹喜欢的类型，但吕文有信心说服他。
不过吕文没有打断丹的演奏，只是静静地在门外听着。恰好丹也开始吟唱了，他的嗓音，透着一股未经雕琢却极具穿透力的原始力量……
等到排练告一段落，唱诗班成员陆续离开，吕文才上前准备打招呼。
“丹？”
陈丽适时地出声，丹猛地抬起头，看到门口的吕文和陈丽，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连忙站起身，“陈小姐？你好。”
“你好，丹。”吕文微笑着伸出手，“打扰你排练了。我是吕文。”
“我知道你！”丹握住吕文的手，眼神有些疑惑，他没想到吕文真的找了过来，“吕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吕文指了指旁边的长椅，“陈小姐应该跟你提过，我手头有个项目，需要一首歌，风格偏摇滚，要能传递一种……在巨大压力和绝望中挣扎、寻找光明的感觉。我有些初步的想法，但需要一位真正懂摇滚内核的音乐人把它完整地呈现出来。”
吕文斟酌了一下措辞，“一年前，我在拉斯维加斯某个酒吧听过你唱歌，当我写完这首歌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你，我需要你帮助我完成编曲。”
“一年前，拉斯维加斯……”
丹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不过他很快就报出了一个名字，“是梦想者吗？”
吕文连忙点头，他才没听过丹·雷诺斯的现场呢，他只是知道丹一年前还在拉斯维加斯表演。
有时候不需要自己说出来，只需要给一个大概的方向，很多人自己就找去了……
丹的眼睛亮了，终于有人认可他的音乐了，还是名人，他自然高兴了，“什么样的项目？我能听听您的想法吗？”
吕文拿出一个准备好的小本子，翻到其中一页，上面是他凭借记忆写下的《demons》的核心歌词片段和用简谱标注的主旋律轮廓。
“你先看看。”
丹若接过小本子，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他先是大概浏览了一遍，然后眼睛更亮了，开始从头重新看，一边看，一边若有所思地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着节奏……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就在陈丽忍不住想要提醒丹的时候，丹终于抬起了头，灰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火花，“吕先生，这太棒了！这种在毁灭性环境中和自己内心搏斗的感觉……我能感受到那种力量！”
吕文看到丹的反应，心中一定，知道找对人了，“这首歌，我暂定名为《demons》。它需要一个充满张力的编曲，节奏要能体现那种步步紧逼的压迫感，旋律要有挣扎向上的力量，尤其是在副歌部分，需要一种近乎宣泄的爆发力……”
“我能……试试吗？”
丹有些急切地问，目光已经投向那架老旧的钢琴，“您哼的那个主旋律，还有副歌的框架……我有一些想法了！”
丹几乎是冲回钢琴前坐下，吕文和陈丽相视一笑，没有阻止。
他的手指落在琴键上，起初有些犹豫，但很快，他按照吕文提供的旋律轮廓，加入了自己的理解。他尝试了几个不同的和弦进行，试图找到最能烘托那种“冰冷坚硬”氛围的开头。他弹奏出带着不祥预感的低音，右手则开始构建主旋律的骨架。
“when the feeling's cold, when the feeling's hard……”
丹一边弹，一边低声哼唱着吕文的歌词，他的嗓音在空旷的教堂里显得格外清晰，那份沙哑的质感完美地诠释了歌词中的沉重。
他反复推敲着，时而皱眉，时而兴奋地加快速度。吕文提供的核心旋律像一颗种子，在丹的心中迅速生根发芽。他开始加入更复杂的节奏变化，模拟鼓点的冲击力，尝试在副歌前制造一个情绪的蓄力点。
“这里……这里需要一个转折！”
丹自言自语，手指在琴键上重重砸下一串不和谐音，随即猛地切换到吕文哼唱的那个副歌旋律框架。这一次，丹注入了自己的灵魂，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嘶吼般的爆发力，在教堂的穹顶下回荡——
“but whatever you do, it es back to demons!”
那充满力量感和绝望感的呐喊，瞬间点燃了空气，仿佛将人拉入了一个被黑暗和内心恐惧包围的末日战场。
吕文不由得连连感慨，还得是原唱啊，就算年轻得有些过分，也有内味儿了……
等丹唱完，吕文走上前，由衷地鼓掌，“丹，太棒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感觉，你的理解和演绎，赋予了它灵魂。”
“谢谢你，吕先生！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丹激动地说，“这首歌……它像是我心里憋了很久的东西，终于找到了出口……”
吕文差点笑出声，“只有钢琴还不够，我还需要其他乐器的加入，还有完整的编曲，你放心，我会在作者栏写上你的名字……”
“一周，不，三天！”
丹非常激动，生怕时间太长吕文去找别人，吕文乐了，“不用太着急，尽量做好，报酬方面……”
“我可以一分钱都不要，你们只要出找乐手和录音室的钱就可以。”
吕文摇了摇头，看向陈丽，陈丽会意，掏出一张支票，“这是五万美元，应该足够了，剩下的就是你的报酬，你和陈签合同就好了。”
看着一脸懵逼的丹，吕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适合搞创作，也可以组乐队，如果遇到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你有陈的电话？”
找到了丹·雷诺斯，吕文就知道，《demons》这把钥匙，他已经握在手中了。下一步，就是用这把钥匙，去打开《我是传奇》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