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完美！太棒了！”
诺兰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罕见的激动。
片场陷入一片死寂，紧接着是雷鸣般的掌声，所有工作人员，从灯光师到场记，从副导演到化妆助理，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他们刚刚见证了一场足以载入影史的教科书级别对手戏，贝尔的狂暴、压抑、濒临失控的愤怒是真实的火山喷发，而吕文饰演的小丑，在被贝尔疯狂痛殴的状态下，依然展现出了精神上的压制力和令人窒息的掌控力。
贝尔喘着粗气，松开了钳制吕文的手，眼神复杂地看着瘫在墙角的吕文，刚才的表演耗尽了他的体力，更耗尽了他的心神。
贝尔甚至感觉自己现在不是在演蝙蝠侠，而是真的在和一个恶魔面对面战斗……
吕文带给他的压迫感，让贝尔这个经验丰富的演员都感到了一丝……无力感。是的，在纯粹的演技层面，贝尔感觉自己再次被吕文压制了……
看起来是蝙蝠侠赢了，打得小丑毫无还手之力，但吕文那扭曲的笑声和洞穿一切的眼神，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每个人心里，包括贝尔自己。
吕文靠在冰冷的墙上，急促地喘息着，额头的剧痛、手背的麻木、腰部的钝痛，还有被撞得嗡嗡作响的后脑勺……让吕文一阵恍惚，感觉自己好像梦回山西那个小山村，他现在到底是李天狗还是小丑？
“别动！吕！千万别动！”
好在《黑暗骑士》的医务组比《天狗》稍微专业一点，跟组医生和护士第一时间冲了进来，脸色凝重。贝尔那一套过肩摔加撞玻璃的组合拳，显然不是表演级别的力量……
“贝尔！你特么疯了？”
跟着医务组一起冲进来的还有丽莎，她就像是一头暴怒的母狮子一样，指着贝尔的鼻子就骂，“你是拍戏还是杀人？剧本里有让你真把他往死里打吗？吕文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反正此时丽莎完全忘了贝尔的身份，她现在就关心吕文的安危。
贝尔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什么都没说出口，他不是真的想要打吕文，也不是借机“报仇”，而是他刚才确实被吕文气到了，一直以来，贝尔都是让自己强行进入角色的演法，没想到这次真代入进去了。
而且他也没想到吕文这么不禁打……
吕文要是知道贝尔在想什么，肯定会啐他一脸，麻痹的，贝尔为了演蝙蝠侠，练了一身肌肉，吕文也为了演好小丑，一直在节食减肥。
今天他就什么都没吃，只为了演出那种病态的感觉……
不过贝尔看了一眼吕文痛苦的样子，他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懊恼和沮丧，“我……我很抱歉，吕。我……我入戏太深了，不是故意的。”
丽莎当即就要继续骂，却被吕文拦住了。
“丽莎……”吕文忍着痛，声音嘶哑地开口，“不怪克里斯蒂安。”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吕文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蝙蝠侠……就该这么揍小丑。他做得对，嘶……”
诺兰也快步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吕文的伤势，眉头紧锁，对医务组说，“立刻送医疗室全面检查，需要任何设备立刻安排！”
诺兰又转向贝尔，拍了拍他的肩膀，“克里斯蒂安，你的表演非常出色，力量感和失控感都恰到好处。吕的伤是意外，也是……这场伟大表演的代价。别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贝尔点了点头，但眼中的沮丧并未散去。他看着吕文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和刚才判若两人，一股强烈的挫败感瞬间涌上心头，他倾尽全力，甚至真的打了吕文一顿，却似乎仍然无法在精神上真正压倒对方……
吕文的伤势比预想中的要麻烦一些，额头和手背的皮外伤还好，主要是腰部肌肉严重挫伤，医生勒令他必须卧床静养至少三天，并且接下来一周内避免剧烈运动。
消息传了回来，片场的气氛有些微妙。一方面是对吕文伤势的担忧，另一方面，是那场戏带来的震撼余波未平。
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吕文最后那个笑声，谈论他在贝尔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依然能精准控制台词和表情的恐怖能力……
只有诺兰开始挠头了，本来他以为吕文观察一晚上就差不多了，明天他还准备拍电影开场的抢银行戏份呢。
这场戏也非常重要，上来就是一伙劫匪抢银行，然后发生内讧，六个人死了五个，最后一个人摘下面具，赫然就是小丑。
很多经典电影都有类似的开场，比如《盗火线》和《城中大盗》开场抢运钞车，《大事件》开场长镜头，都是介绍主角的好方法，只不过《黑暗骑士》，只为了介绍小丑这么一个角色。
还留下了小丑那句很有名的金句，“那些杀不死你的，都会让你变得更奇怪。”
这场戏不仅是小丑的完美出场，也给观众留下了几个悬念，小丑为什么要这么做？抢劫团伙为什么会内讧？
其实还有一个隐藏支线，诺兰想通过这场戏，让观众看到，小丑是如何一步一步瓦解整个哥谭秩序，又是如何一环套一环，让名不见经传的自己，迅速成为哥谭最臭名昭着的罪犯。
然后现在吕文拍不了了……
诺兰无奈之下，只能先拍贝尔和阿伦的戏份，不过贝尔还是请了几个小时假，他要去医院看看吕文。
贝尔买了一束鲜花，然后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中国人的礼节，手里还提着一个果篮……
他站在吕文床边，很是自责，“吕，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我……”
吕文忽然笑了，不是小丑的笑，而是很自然的笑容，“嘿，克里斯蒂安，放轻松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可不是黑暗骑士该有的表情。”
贝尔愣了一下。
吕文示意他坐下，“听着，克里斯蒂安。你忘了吗？我们是什么？”
“演员？”
“没错！”吕文打了个响指，“我们是演员。所以你无需自责，甚至应该高兴。”
“高兴？”
贝尔人都傻了，吕文挨了打，结果还认为打他的人应该高兴？
贝尔甚至怀疑吕文是不是被他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