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渗进裂缝，打在石头上，发出闷响。陈默靠着断崖，阿渔趴在他背上，呼吸很轻。他左手握着斩虚剑，剑柄上的血已经干了，粘在手上。右边肋骨断了，一喘气就疼。
远处传来三声号角，声音低沉。
他知道，龙宫开始议事了。
他动了动手臂，把阿渔往上扶了扶，用铁链把她绑紧。她的脸贴着他肩膀，耳朵后面的鳞片发灰，胸口的龙珠一闪一闪，好像快灭了。
不能再等了。
他撑起身，忍着痛往海底水流最急的地方走。那里有一条废弃水道，是老海龟提过的秘密通道。他没多想，直接游了进去。水流又急又冷，他咬牙往前。
半个时辰后，他停在一座珊瑚拱门前。
前面就是议事大殿。
大殿里亮着灯，水被结界挡住，一动不动。龙王敖广坐在高台上的水晶座里，八个长老站在两边，敖烈站在右边第一个位置，脸色很冷。
陈默躲在侧边的暗处，不敢再靠近。突然，阿渔身子轻轻抖了一下，嘴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
就在那一瞬间，大殿中央的水晶座炸开了！
碎片乱飞，水波猛震。所有侍卫立刻拔出武器，长老们一起看向龙王。
敖广抬手，让大家安静。他盯着大殿门口的方向，声音很低：“刚才……有人带了不该进来的东西。”
没人回答。
敖烈上前一步，单膝跪下：“父王，三妹阿渔一直没回来，镇海柱的封印松了，禁地石室也被破开。我觉得她是勾结外人，偷了龙族秘钥，想毁掉龙宫！”
几个长老小声议论起来。
敖广闭了闭眼，睁开时眼睛泛着金光。他猛地抬头，看向角落：“出来。”
陈默知道藏不住了。
他走出阴影，斩虚剑挡在身前，左眼的骨纹开始发热。阿渔还在他背上，一动不动。
“是你。”敖烈冷笑，“背着一个叛徒，还敢来龙宫？”
陈默不理他，只看着敖广：“她不是叛徒。你们要杀她，先杀了我。”
敖广站起身，身体变大，一股强大的力量扫过整个大殿。水中的结界震动，空中出现蓝色符文锁链，全都指向陈默。
“你身上有邪气。”敖广的声音像雷，“而她——”
他看向阿渔，忽然顿住了。
阿渔耳朵后的鳞片闪出银光，皮肤下浮现出淡淡的纹路，像是古老的字。光芒越来越强，和地上碎裂的水晶座产生了共鸣。
“这是……”一个长老惊叫，“龙祖印记？不可能！这种血脉早就没了！”
敖烈眼神一变，死死盯着阿渔胸口的龙珠。他悄悄摸向腰间的玉牌，手指用力，那黑色漩涡状的印记微微发烫。
陈默察觉不对，立刻发动「焚天骨狱」。
地面冒出白骨刺，围成半圈，把他和阿渔护在里面。三个冲来的侍卫被骨刺扎穿肩膀，倒飞出去。
大殿一片混乱。
敖广大吼一声，喷出一道深蓝火焰。火焰撞上骨刺屏障，发出“嗤”的声音，骨头瞬间化成烟，屏障出现裂缝。
陈默嘴角流血，左眼的骨纹裂开一条缝，血顺着脸流下来。
但他没有退。
他把阿渔轻轻放在身后，单手握剑，挡在她前面。
“她的血，比你们干净。”
敖烈抬头大喊：“父王！这人被邪物附身，骗了三妹，还闯进龙宫！现在不杀他，以后必有大祸！”
两个长老也说要把阿渔关进寒狱，查清她的身份再说。
敖广沉默了一会儿，抬手让大家安静。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阿渔身上的印记。
“你说她不是我女儿？”他慢慢开口，声音让整个大殿的水都在晃，“那你告诉我——她是谁？”
话音落下，没人说话。
这时，阿渔的手指动了一下。
她慢慢睁开眼，视线模糊，嘴唇发抖：“父王……我不是逃走……我是被人……换掉的……”
所有人都震惊了。
敖烈脸色大变，差点把手里的玉牌扔了。
陈默心里一震，低头看她：“你说什么？”
阿渔艰难地抬起手，指着敖广：“真正的三公主……十年前就被调包了……我是……那个留在人间的孩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地上。
敖广身子晃了晃，眼里金光乱闪：“你……你怎么知道这事？那是我和龙后……最后才知道的秘密！”
敖烈终于忍不住，冲出来：“胡说！一个在人间长大的野种，也敢说自己是龙族？父王，她肯定是被敌人洗脑了，想搞乱龙宫！现在就该——”
话没说完，阿渔突然伸手，抓住陈默的衣服。
她的龙珠猛地亮起，银光刺破水幕。那些古老文字完全显现，竟然和墙上一幅失传的壁画一模一样。
“钥匙……不在龙宫……”她喘着气，“在……骨将冢……只有带着骨尊气息的人……才能打开……”
陈默瞳孔一缩。
他想起苏弦临死前说的话，想起玉简上的图，想起一路上阿渔总能提前避开危险。
原来她从来不是普通的龙女。
她是被丢下的真身，是唯一能唤醒八骨将的人，是骨尊计划的最后一颗棋子。
也是……他绝不能失去的人。
敖烈大怒，抽出长戟就要冲上来。
敖广却抬手拦住他。
他一步步走下高台，每一步都让地面震动。他盯着阿渔，声音很沉：“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母亲临死前，留下的信物是什么？”
阿渔闭了闭眼，从脖子上取下一块残缺的玉佩。玉佩是黑的，边上刻着半朵莲花。
敖广看到这块玉佩，整个人僵住了。
“莲……心佩？”他声音发抖，“这东西……怎么会……”
陈默看着这一幕，忽然明白了很多事。
权力、血脉、阴谋，全都缠在一起。而阿渔，正处在风暴中心。
他擦掉嘴角的血，握紧斩虚剑。
不管她是真是假，不管她是不是龙族，只要有人想动她——
他就战到底。
敖广抬起头，扫视全场：“封住所有出口，四大长老守住阵眼。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离开。”
他看向陈默：“年轻人，你说她不是叛徒。那你拿什么证明？”
陈默没说话。
他只是把阿渔拉到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
剑尖点地，鲜血顺着剑刃滑下，滴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