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一脚踩进墓门，脚下的石板突然往下陷了半寸。他心里一慌，想往后退，但已经晚了。
两边墙缝里立刻射出绿色的光，无数毒针像雨一样飞来。空气里很快有了股难闻的味道，闻一下就让人头晕。
他左腿有旧伤，动作慢了一点。斩虚剑刚抬起来，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一股力量压住。骨狱只撑开一小块地方，挡不住这么多毒针。
眼看毒针就要扎到身上，阿渔猛地把他撞开。她扑到前面，背上银光一闪，三片龙鳞从身后飞出，在空中排成半圆。
毒针打在鳞片上，发出“嗤嗤”的声音，冒出黑烟。鳞片开始被腐蚀，出现小洞，边缘也烧焦卷了起来。
阿渔咬着牙，没叫一声，只是喉咙里低吼了一句：“快走！”
陈默在地上滚了一圈，用手撑着站起来。他看到阿渔的龙鳞正在融化，可她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第二波毒针又来了。
他把斩虚剑插进地面，双手结印，强行点燃骨火。但他体内的真气像是被吸走了，很难聚起来。
第三轮毒针射完后，墙上的缝合上了。通道里只剩下烧焦的味和滴水的声音。
阿渔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三片龙鳞全变成了灰，随风散了。她脸色发白，呼吸很弱。
陈默冲过去扶住她：“你怎么样？”
她摇头，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别管我……先看路。”
小鲤靠在墙边喘气，刚才那一幕让她吓坏了。她看了看两边的墙，发现刚才射毒针的地方已经关了，看不出痕迹。
她走到右边的墙边，伸手摸了摸。手指碰到一个凹下去的图案——八角星纹，和骨戒上的花纹一样。
“这个……”她小声说，“我在龙宫禁地见过。”
她顺着星纹往下摸，碰到了一串弯弯曲曲的刻痕。那些像是星星连成的线。
她指尖刚碰到，整个通道突然震动。头顶掉下碎石，砸在肩膀上，有点疼。
陈默马上把阿渔拉到身后，自己站到最前面。他握紧斩虚剑，铁链绕在手腕上防滑。
“别乱碰。”他说。
小鲤没退：“这不是陷阱，是地图。”
她指着星图中间：“你看这八个主星的位置，跟骨尊飞升那天的天象一模一样。我在藏书阁看过记录。”
陈默皱眉。他记得幽泉谷里，《玄骨炼天诀》最后提过“观星引气”。当时以为只是练功用的，现在看另有意思。
他低头看骨戒。戒指还在微微发烫，没凉下来。
他抬起右手，指尖燃起一点蓝色的火。骨火稳稳烧着，不像之前那样闪个不停。
他对着星图，先点最上面那颗星。
火光落下，石壁震动，地面发出咔咔声。
他又点了第二颗、第三颗……
每点一次，通道就抖一下。灰尘不断从上面掉下来，落在头上、肩上。
阿渔靠着他的背，一只手抓着他衣服。她还没恢复，但不敢坐下。
第七颗星点亮后，整条墓道都在晃。墙上的火把突然全亮了，绿色的火焰跳得很高。
最后一颗星在最下面。陈默蹲下，忍着腿疼，把骨火按了上去。
“嗡——”
一声闷响从地下传来。
地面裂开一条缝，一块石阶慢慢升起来，通向黑暗深处，看不见尽头。
台阶旁边挂着一条生锈的铁链，虽然烂得厉害，但能看出是手工打的。链子轻轻晃着，发出清脆的一响。
陈默盯着那条链子看了几秒。总觉得这声音有点熟。
“是不是有人在拉？”小鲤问。
“不是。”陈默说，“是风。”
可他自己也不信。这里根本没有风。
阿渔站直身子，耳后的鳞鳍微微张开。她看着台阶下面，眼神变了。
“里面有东西。”她说，“我的龙珠在提醒我。”
陈默把斩虚剑横在胸前，铁链绕了两圈缠在手上。他回头看了一眼：“跟紧，别掉队。”
三人踏上第一级台阶。
冷气从脚底往上冲，像踩进了冰窖。呼出的气马上变成白雾，贴着脸滑下来。
越往下越冷。阿渔的银发上结了霜，眉毛也白了。
走到第二十级时，锁链的声音变了。不再是乱晃，而是有节奏地“叮、叮、叮”，好像在数脚步。
陈默停下。
他也开始数：一步，叮；两步，叮；三步，叮。
正好三步响一次。
他停，声音也停。
再走，声音又响。
“别回应。”他对后面说，“也别回头。”
阿渔不说话，靠近他左边。她的手搭在他腰带上，随时准备动手。
小鲤走在最后，手里紧紧攥着鱼形玉佩。玉佩一直在发热，自从进墓门就没冷过。
走到第五十级，两边墙上出现了画。画里八个男人站在高台上，拿着骨头做的法器，天上裂开一道口子。
陈默认出来了——那是八骨将。
画面往下，情况变了。八个人中有一个转过身，手里拿着刀，对准中间穿黑袍的人。
骨尊。
背叛。
他喉咙一紧，加快脚步。
六十级、七十级、八十级……
锁链声越来越密。现在已经走一步响一下，声音变重了，好像链子另一头吊着很沉的东西。
九十九级台阶走完。
前面是一扇青铜大门，几乎顶到天花板。门环是个骷髅头，嘴里咬着那条铁链。
链子还在轻轻晃。
骷髅眼窝是空的，但陈默觉得有人在看着他们。
他上前一步，伸手要去碰门环。
铁链突然收紧，往里缩了半尺。
门里面传来摩擦声，像有什么重物在地上拖。
阿渔一把抓住他手腕：“别碰！”
小鲤也跑上来：“门上有字！”
陈默抬头。门上方刻着四个古字，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
“情债血偿。”
他盯着这四个字，心跳一下子停了。
这时，斩虚剑的铁链突然绷直，剑柄震动，发出低鸣。
陈默把剑举到面前。剑面映出青铜门的样子，而门环上的骷髅头……嘴角好像微微翘了一下。
他猛地收剑，后退半步。
阿渔挡在他前面，龙鳞再次浮现，盖住全身。
小鲤举起玉佩，照向门缝。一道微光照进去，里面闪出金属一样的冷光。
“有笼子。”她说，“很多笼子。”
陈默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一步。
他的手再次伸向门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