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再次滑开。
这一次斯内普没有带来药剂,而是提着一个吱吱作响的铁笼。
笼子里,一只灰色的活老鼠正惊恐地四处乱窜。
“新的测试。”斯内普的声音比地窖的石头还要冰冷,他用魔杖将笼子悬浮到德拉科面前,“用你的力量剥夺它的活力。”
他顿了顿接着补充了一个苛刻至极的条件。
“但不许杀死它。”
德拉科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算什么?让他用一种纯粹的毁灭力量去完成一次需要精细控制的外科手术?
“你疯了?”他脱口而出。
“你可以拒绝。”斯内普面无表情,“然后等着你的身体被三种力量撕碎,我正好可以收集一些从未有过的实验材料。”
德拉科死死盯着斯内普,那眼神几乎要将他洞穿。
德拉科狠狠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冰冷的决然。
他举起了山楂木魔杖。
嗡——
一缕幽蓝色的光线从杖尖射出,瞬间笼罩了那只老鼠。
“吱——!”
一声凄厉的尖叫。
下一秒那只老鼠在光芒中化为了灰烬。
失败了。
斯内普什么也没说,只是魔杖一挥又一个装着活老鼠的笼子飘了进来。
第二次尝试。
“吱——!”
还是灰烬。
第三次,第四次……
石室的地面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白色的粉末。每一次引导那股力量都像是在用一把钝刀割开自己的灵魂,剧痛与虚弱感交替袭来。
德拉科的额头布满了冷汗,呼吸也变得粗重,握着魔杖的手臂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慢一点,德拉科。】艾德里安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慢慢地去引导它……把它想象成你手臂的延伸。】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再次举起魔杖对准了笼子里那只瑟瑟发抖的生命。
然后闭上眼睛,将所有的精神都沉入体内那个狂暴的三色漩涡。他小心翼翼地,像是在触碰一条剧毒的蛇,用自己的意志从那片幽蓝的混乱中剥离出了一丝最微弱的能量。
他能感觉到那股能量的“饥饿”与“暴虐”。
他没有去压制它,而是顺着它的本性,轻轻地“推送”了它一下。
一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纤细、更加黯淡的幽蓝色光线从杖尖缓缓延伸出去,像一根柔软的触须轻轻搭在了老鼠的背上。
没有尖叫。
笼子里的老鼠只是猛地一僵。
在德拉科的感知中,那只老鼠的生命气息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正在以一种平稳但不可逆转的速度流逝。
它的毛发迅速从光亮的灰色变为枯败的灰白。
它小小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从一只健壮的成年老鼠变成了一只皮包骨头、奄奄一息的年迈老鼠。
最后它瘫倒在笼子里仍在微弱地呼吸,但已经衰老得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没有死。
成功了。
德拉-科自己都愣住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着那根散发着诡异光芒的魔杖,一种混合着震惊与恐惧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
就在他精神高度集中能量输出达到临界的这一瞬间。
他的感知被极限放大了。
一种不属于视觉、不属于听觉的感觉穿透了石墙,也穿透了地窖的黑暗。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源自地窖最阴暗角落的、无声的耳语,像是一种纯粹的意念。
【……饿……】
【……更多……】
贪婪。
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对生命能量的极致贪婪!
那股意志的源头与他体内的罗刹诅咒,同出一源!
德拉科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你听到了吗?!”他猛地抬头,冲着观察窗后斯内普的眼睛喊道,“有个东西!就在地窖里!它在说话!”
斯内普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收回笼子转身在地窖里踱步,用魔杖仔细地检查了每一个角落,甚至动用了一些德拉科看不懂的侦测咒语。
几分钟后他回到了观察窗前。
“这里什么都没有。”他的语气充满了不耐与讥讽,“看来那股失控的力量不仅影响了你的魔力,也搅乱了你那本就不怎么聪明的大脑。”
“我没有幻听!”德拉科愤怒地低吼,“教父!那是一种感觉!像是一种饥饿的意识!”
“精神幻觉是魔力暴走前最常见的征兆之一。”斯内普冷酷地打断了他,“与其在这里胡言乱语,不如多花点时间想想怎么活过今晚。”
“你这个傲慢的混蛋!”德拉科气得浑身发抖,“你会害死我们所有……”
“如果你想停掉下一支镇痛药剂,可以继续。”斯内普用一句话就扼住了他的喉咙。
德拉科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所有的怒骂都化为了一声压抑的、野兽般的嘶吼,重重一拳砸在了冰冷的石墙上。
观察窗被无情地关上。
黑暗与死寂再次笼罩了他。
入夜。
德拉科躺在石床上毫无睡意。
身体的疼痛在药剂的作用下有所缓解,但精神上的折磨却变本加厉。
那个“耳语”声在他的感知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它不再是模糊的意念,而像是有一条看不见的毒蛇,就在他的耳边一下一下地吐着冰冷的信子。
让人不寒而栗。
艾德里安半透明的身影穿墙而入,静静地站在他床边。
“你没有幻听。”他证实了德拉科的感知。
“那个东西就是从昆仑跟着我们回来的那片花瓣。”
艾德里安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地窖的深处。
“它很聪明,它在利用你的‘测试’,每一次你引导诅咒之力,每一次那些老鼠的生命精华被抽干,而且逸散在空气中的残余能量都会被它吸收。”
“斯内普的实验在无意中……喂养了它。”
德拉科的心脏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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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壁炉的火光将湖底的房间映照得一片幽绿。
“他到底去哪了?”潘西·帕金森焦躁地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德拉科已经失踪一整天了!连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他都没去!这不可能!”
布雷斯·扎比尼靠在沙发里,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通往地窖的方向。
“别急,潘西。”他冷静地开口。
“我感觉到了。”布雷斯缓缓地说,“地窖的方向有种魔法能量的波动很奇怪,虽然非常微弱,但似乎有些……不祥。”
“那不像斯内普教授平日里熬制魔药该有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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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在那个摆满了魔药材料的架子底下。
那片灰黑色花瓣的表面的幽蓝色光泽已经不再是微弱的闪烁,而是像心脏一样开始了有规律的、呼吸般的明灭。
它悄悄地伸出了一根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黑色触须。
那根触须在空中迟疑地探了探,最后精准地扎进了旁边一个贴着“巴波块茎的脓水”标签的玻璃瓶里。
瓶中那些粘稠的、带着腐蚀性的绿色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了一丝。
石室中。
德拉科猛然从床上坐起,他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骇。
他对着身边的艾德里安急促地说:
“它动了!”
“它在‘吃’别的东西!”
话音刚落。
咯吱——
一声轻微的、绝不属于石门开合的、仿佛骨骼被扭断的诡异声响从他们身后的石门外传来。
紧接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腐烂植物与酸臭脓液的刺鼻气味,从紧闭的门缝底下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