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射!\"王通一脚踩住某支试图缩回的弓臂,\"等匈奴人把云梯架到你们妻女床头时,看谁还会心软!\"他抓起令旗狠狠劈下,这次飞出的箭雨竟比先前更密——原来是有士卒闭着眼睛拉满了弓弦。
城墙根渐渐垒起 斜坡,濒死者的指甲在砖缝里抠出长长血痕。某个被箭矢钉在土墙上的少年突然安静下来,他涣散的瞳孔里正倒映着匈奴人点燃的火把,那火光逐渐蔓延成包裹整段城墙的烈焰。
匈奴人驱使着秦人俘虏逼近安塞城,妄图用他们作肉盾抵挡我军的箭矢。诸位这般妇人之仁,正中匈奴下怀。看似悲天悯人,实则优柔寡断,此乃兵家大忌!
若让匈奴兵不血刃攻陷安塞,我等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归德城的英灵?他们用性命争取的时间,岂容尔等这般挥霍!\"
王通的厉喝如惊雷贯耳,将士们顿时醒悟。虽不忍牺牲百姓,此刻却别无选择。
箭雨倾泻而下,被驱赶的秦人俘虏惊恐后退,身后匈奴人的屠刀却寒光凛冽。前有箭矢后有刀锋,这些可怜人如同狂风中的枯草,命如蝼蚁。
冒顿太子见状轻蔑一笑:\"秦将倒是心狠,杀起自己人比我们还狠。还整日将仁义道德挂在嘴边,连眼前百姓都护不住,谈何卫国?\"
屠那师低声道:\"太子,看来此计失败,秦军誓死也要守住安塞。\"
冒顿不以为意:\"无妨。战前我已与国师议定,派轻骑寻隙越过长城。他们既要 扰秦军后方,更要探查援军动向。如今战场主动权尽在我手,秦军若有增援,我们即刻便知!\"
\"袭扰后方确是妙计。但要掌握秦军动向,仅靠斥候怕是不够...莫非太子在中原还有盟友?\"屠那师若有所悟。
冒顿大笑:\"不愧是读书人。秦国疆域虽广,却非铁板一块。嬴政能统一天下,本太子甚是佩服。但治理如此大国,暗流岂会少?\"
\"之所以选此时机进兵,除形势所迫外,更因秦军主力正调往南方开疆拓土。军械粮草俱已南运,此乃天赐良机!\"
待屠那师问及胜算,冒顿傲然道:\"此战必胜!\"随即喝道:\"传令达鲁,混入我军精锐,驱赶俘虏继续攻城!\"
乌狼见令旗挥动,立时喝令:\"装填!放!\"
焦黑的巨石从归德城运来,被数十架籍车抛向安塞城墙,在天空中划出狰狞的轨迹。
巨石天降惊秦军
“当心落石!快闪开!”
无数巨石砸向安塞城头, 营的秦军首当其冲,顷刻间,数名将士被砸得血肉模糊。城墙崩塌,碎石飞溅,匈奴人先前挖掘的石块被籍车抛射,如雨般坠落,秦兵避无可避,狭小的城头空间使他们无处可逃。
归德城的废墟成了匈奴的武器库,曾经坚固的城墙如今被拆解,化作攻向秦军的利器。
“擂鼓!全军压上!”冒顿太子厉声喝道,“让奴隶兵冲阵,用他们的 填平道路!”
匈奴大军如黑潮般涌来,弯刀寒光闪烁。乌狼率骑兵绕城游射,箭矢如蝗,封锁城头。秦军被压制得难以抬头,民兵更是乱作一团。
“督战营!”王通冷声下令,“凡擅退者——斩!”
黑衣红巾的督战精锐提刀而上,将溃逃者就地正法。城上血未冷,而匈奴的攻势——才刚刚开始。
好的,我将按要求他们并非强制征召的兵卒,而是自愿助战的百姓。秦边军绝无退缩之理,但王通并未强制聚拢这些农夫,任由他们自行抉择。朴实的农夫握起兵刃,真的能成为大秦精锐吗?
这实在太难令人信服了!
眼前的混乱本就在王通预料之中,好在局面尚能控制。
\"列位将士,保持镇定!越是慌乱,匈奴的攻势就会越猛!都回到各自位置!\"
在王通的严令与督战营的威慑下, 动很快平息。此时匈奴大军与秦人奴兵已经逼近安塞城头。
王通挥动令旗,身旁副将立即会意。
\"火油罐准备!\"
军令层层传递,一队士卒迅速搬来绑着绳索的陶罐,整齐列阵。
\"甩!\"
士兵们抡起陶罐快速旋转。另一队弓手已点燃箭矢,引弓待发。
\"投!\"
无数陶罐划过长空,越过最前方的奴兵。正当奴兵惊愕之际,火箭接踵而至。
\"轰!\"
罐体碎裂,火油四溅,瞬间燃起冲天烈焰。熊熊火海阻断了匈奴攻势,这种火油罐配合火箭的战术,能造成大面积 。
\"继续攻击!\"
秦军士气大振,再次投掷火罐。城下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冒顿太子面色阴沉,他完全没料到秦军竟有如此战法,火焰直接越过了奴兵阵营。
\"通知操控投石车的部队,调整射程压制那些投罐的秦军!\"
\"命令骑兵射杀这些奴兵,驱赶他们加速冲击城墙!\"
传令兵飞驰而去,各路兵马闻令而动。
城墙上,王通见战局有所好转,微微颔首。
\"将军,我们的投石车已准备就绪,是否发动攻击?\"传令兵前来请示。
\"可探明匈奴投石车的位置?必须确保一击摧毁,不能给他们反击的机会。\"王通沉声问道。
“将军,工匠们正在校准投射角度,但城头距离太远,无人敢保证百发百中。更何况,方才匈奴人几轮投石,已损毁我军数架机车。”
话音未落,秦军士卒刚完成三轮反击,数块巨石骤然砸落在城头前沿。刹那间,血肉横飞,伤亡惨重,原本稳固的战局再度陷入混乱。
“看到没有?匈奴人的籍车正在残杀我们的将士!你们要么摧毁那些籍车,要么眼睁睁看着同袍送命!记住,他们尚未发现你们的存在——这是唯一的战机!出其不意,毁掉敌械,安塞城便能多守数日。明白吗?”
“诺!末将誓死完成任务!”
“去吧,何时出击由你们自行决断,不必再报。”
战场上,秦军遭此重创,反击势头骤减。原本在城头游射的匈奴骑兵突然调转方向,将箭雨倾泻向阵前的秦人奴隶。
对这些奴隶而言,此刻宛如置身炼狱。本该是朝阳初升的清晨,天空却被硝烟遮蔽。流矢与烈火在身侧肆虐,稍有不慎便命丧黄泉。向前,是秦军的箭矢;退后,是匈奴的屠刀。他们如同困兽,无处可逃。
幸而秦军先前的反击曾短暂截断匈奴后阵,让奴隶们得以喘息。有人试图逃亡,却在辽阔战场中绝望地发现——故乡早已成为遥不可及的幻梦。
匈奴人曾许诺送他们归乡,此刻却用箭矢“兑现”诺言。短暂的宁静被打破,大批游骑呼啸而至,箭雨如蝗。
“嗖!嗖!嗖!”
利箭贯穿血肉的闷响中,奴隶们本能地涌向安塞城墙。由于秦军刚遭机车轰击,城头箭势减弱,竟让他们误以为此处安全。转眼间,黑压压的人群已挤满城下,而匈奴前锋亦趁势逼近。
安塞城墙虽高,守军虽众,却难挡匈奴攻势如潮。尤其机车屡屡发威,使战况雪上加霜。开战仅两个时辰,敌军已兵临城下。此刻,奴隶们被挤压在墙根,匈奴人则在外围挥刀——这座边城,已到存亡之际。
刹那间,这些秦人奴役竟成了匈奴攻势的绊脚石。秦军箭矢在咫尺之间百发百中,漫无目的投下飞石也能横扫一片,将士们愈战愈勇。
奈何好景不长,云梯如雨后春笋般自奴役群中竖起,稳稳架在安塞城头。那道斑驳城墙之后,便是魂牵梦萦的北地郡,便是朝思暮想的中原故土。
\"翻过去就能回家了!\"
不知是谁的嘶吼点燃了人群,无数嶙峋的手爪抠进梯木。他们攀爬时发出的哀嚎混着城墙的震颤:
\"老乡们行行好!\"
\"我们都是秦人啊!\"
溃散的哭喊声中,每个抓着云梯的指节都泛着青白。可拥挤的人堆里,谁又分得清哪张面孔藏着匈奴人的狞笑?
冒顿太子这手奴隶攻城堪称毒辣——以秦制秦。守军本就捉襟见肘,更被飞石压制得难以构筑工事。此刻驱赶秦奴打头阵,匈奴精兵死伤骤减。但凡有一个缺口被撕开,紧随其后的匈奴铁骑就会将这伤口越扯越大,直至整座雄关轰然倾覆。
城垛后的边军牙关紧咬。滚木礌石裹着滚烫金汁倾泻而下,哪还顾得分辨哭诉的是不是手足同胞。他们接到的军令如山:绝不许半个活物登城!
可那些临时征调的民兵却红了眼眶。先前需督战队弹压的怯战者,此刻望着城下熟悉的中原面孔,竟有人颤巍巍伸出援手。
王通当初招募百姓协防时哪会料到这般荒唐场面?原本想着人多势众,纵有 动亦能 。岂知妇人之仁才是破城之始。冒顿这招攻心为上将人心算到了骨髓里——自驱赶奴役出战起便不断施压,骑兵游射配合籍车轰击,终将这场 攻城演得淋漓尽致。
黄土飞扬的城墙下,浓烟混着惨叫声直冲云霄。那些混在人群中的匈奴武士,正是冒顿早早就布下的暗棋。他让精锐扮作奴隶,为的就是在接近城墙时制造混乱。此刻,战局正朝着他谋划的方向发展。
王通死死攥着墙砖,指节发白。从清晨厮杀到日影西斜,四个时辰的攻防让他精疲力竭。那位匈奴太子用兵如毒蛇吐信,每一击都刁钻狠辣。城头守军虽然仍在坚守,但他能感觉到士气正在溃散。
\"取火油来!\"王通突然暴喝,\"所有预备队,倒油!\"
黑漆漆的火油从垛口倾泻而下,像一条条扭曲的毒蛇游走在人群间。紧接着,数百支火把划破暮色。刹那间,烈焰腾空而起,将城墙根照得如同炼狱。热 得守军都不由后退,更遑论那些在火海中翻滚的百姓。
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四野。这些本该在田间劳作的身影,此刻却成了两军对弈的棋子。有人跪在火中朝着城墙叩首,仿佛这样就能让故乡的将士心生怜悯。可战场的残酷就在于——弱者连悲鸣都是种奢侈。
冲天的火舌舔舐着青灰色的城墙,将挤作一团的奴隶们化作人形火炬。有人抱着头在火中狂奔,直到化作焦炭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这些被掳来的秦人,或许昨晚还在幻想重归故土后的安稳日子。
他们听说过中原不再打仗了,始皇帝的车驾正巡游四方。关中的麦田该黄了,邻家阿妹说不定还留着那支木簪。可这些期盼都被安塞城厚重的门闸永远隔断,就像隔着生与死的界限。
冒顿眯眼看着跳动的火光,那些在烈焰中挣扎的身影映在他褐色的瞳孔里。\"倒是小看这安塞守将了。\"他摩挲着马鞭冷笑,\"传令撤兵,让儿郎们回来喝碗马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