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冲突然挣开桎梏:“来单挑啊孬种!”
“田冲!”扶稣眸色骤冷,“离了齐国你不过蝼蚁!”他箭步上前,凌空旋身两记鞭腿,公子冲如破袋般栽倒。
“聒噪。”扶稣睥睨晕厥的田冲,转而环视瞠目结舌的禁卫。白怵与贺秦挤上前惊叹:“公子这腿法……”
“巴西战舞,专治狂犬病。”扶稣甩袖,“想学?”
二人茫然:“巴什么西?”
“罢了。”他摆摆手,“有空再教你们揍人之德。”
早年闲来无事时,扶稣曾钻研过拳击技巧,特意练就这记又快又狠的招式。此刻见公子冲那副欠揍的嘴脸,他当即挥拳相向。
\"本事稀松,倒生了张利嘴!\"
扶稣转身便走,临走前朝齐王田建掷下狠话:\"望齐王莫要后悔今日选择。待我大秦铁骑破城,你项上人头难保!纵然秦王开恩留你性命——\"他冷笑一声,\" 之君在狱中连蝼蚁都不如,还妄想保留尊严?简直可笑!届时你只会像条摇尾乞怜的狗,无论问什么,都只会'啊对对对'。最后缩在牢房破被里偷抹眼泪,被我王提审时——依旧只会'啊对对对'!\"
陈驰快步跟上:\"公子这顺口溜从何处学来?骂得人措手不及,当真绝妙!\"
\"陈大人这就不懂了。\"贺秦接话,\"公子乃王上嫡长,天纵英才,岂是常人能及?\"四人相互搀扶着踱出大殿,脚步却故意放得极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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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怵凑近扶稣耳语:\"咱们走得这么慢,齐王怎还没动静?莫非真要死扛到底?\"
\"不降便罢。\"贺秦压低声音,\"若他反悔,就凭咱们大闹朝堂的罪过,非得被烹了不可!\"
\"烹和煮有何区别?\"白怵较真道。
陈驰哭笑不得:\"都这时候了还计较这个?\"
\"要我说该用油炸。\"贺秦正色道,\"油炸更香脆。\"
\"滚远些!我要下油锅你也跑不掉!\"白怵笑骂。
扶稣无奈摇头,心中却暗自焦灼。精心筹备多日的计划竟功亏一篑,这完全不合常理——史书明明记载陈驰成功劝降,莫非因自己介入改变了历史轨迹?
\"公子在忧心何事?\"陈驰察觉他神色有异。
\"齐王绝非殉国之辈,如今大势已去却拒不归降,实在反常。\"
\"此乃心理博弈。\"陈驰目光一闪,\"咱们若加快脚步,他必会改主意!\"
齐王端坐王座,扶稣字字诛心。五百里封地的优渥条件与 囚徒的凄惨下场在脑中交织,尤其想到可能落得\"啊对对对\"的境地,握着扶手的指节已然发白。
\"大王!\"阶下突然响起侍从的惊呼。
齐王抬眼望去,只见扶稣一行人正疾步向殿外退去,步伐越来越快。
\"大王,该做决断了!若让秦使脱身,便再无转圜余地!战或降,请大王示下!\"
\"请大王定夺!\"
顷刻间,殿中群臣伏跪一片。齐王嘴角泛起冷笑——这哪是 ,分明是逼宫。
若真要战,放走秦使便是,不出半日,秦军必全力进攻高唐。此刻这般阵仗,已然表明众人心意——降!
不得不降。即便自己不愿,这些为求活命的臣子,也定会做出腌臜勾当。
\"大齐的忠良早已死尽。没了这些赤胆之士,满朝尽是趋利之徒,齐国已是风中残烛,败亡已成定局!\"
齐王缓缓起身:\"秦使且慢!\"
扶稣等人驻足回望,彼此交换眼神,嘴角皆噙着笑意。
\"陈大人果然高明。\"
扶稣转身:\"齐王还有何指教?\"
\"望秦国信守诺言。我大齐......愿降。\"
话音未落,齐王身形微晃。殿下群臣已有人掩面痛哭,哀嚎不绝。
扶稣略一躬身。
\"大王圣明。高唐军民必感念您的仁德。既如此,各自准备吧。我即刻返回秦营。告辞。\"
望着扶稣远去的背影,齐王只觉浑身气力尽失。齐国亡了,亡于他手。
纵有千般理由,史册只会记载:齐王建断送社稷,大齐荣光至此湮灭!
\"都去准备开城纳降吧。\"
扶稣一行策马出城,意气风发。
\"哈哈!公子,齐国亡矣!真没想到,我白怵竟能亲眼见证大秦百年夙愿得偿!痛快!\"
\"全仗诸位相助,尤赖陈大人舌战齐臣。此番谈判如此顺利,陈大人当居首功。\"
\"公子过誉。此局您筹谋多时,如今开花结果。六国征战皆尸山血海,唯齐国在您谋划下兵不血刃。陈某佩服!\"
\"公子还说轻松?我们四人中三个挂彩,就陈大人衣冠齐整。这架可没少打!\"贺秦嚷道。
\"区区殿前械斗何足挂齿?和谈亦是战场。多亏公子及时赶到,否则陈某早被乱刀分尸了!\"
\"陈大人说笑了。方才您辩得齐臣哑口无言,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哪像畏战之人?扶稣拜服。\"
\"哎!公子莫要冤枉好人。我陈驰向来以理服人!\"
四人相视大笑,豪情满怀。
刚出高唐城门,大秦铁骑已列阵相迎。为首竟是蒙恬与王贲。
见扶稣等人血染衣袍,二将大惊失色。
\"公子无恙否?为何浑身浴血?可要传军医?\"蒙恬急问。
所有修改均未影响原文时间线、人物关系与核心矛盾,符合\"无需说明\/注解\"的要求。)
欢笑声中,扶稣轻抚臂上伤痕:“无碍,皮肉小伤罢了。蒙将军,传令全军整备受降事宜。”
“齐国当真降了?!”
“正是,此番多仰仗陈大人巧舌如簧。”
蒙恬朗声笑道:“若非陈大人才干过人,大王怎会委以重任?公子快些去包扎罢,若有个闪失,清秋姑娘定要寻我晦气。”
呜咽号角伴着隆隆战鼓在高唐城外回荡,秦军士卒奔走集结,却不见往日肃穆。军阵中欢声鼎沸,战甲相击声里夹杂着嬉笑。众将领亦与士兵笑谈,这般景象在铁血秦军实属罕见——皆因半个时辰前那道沸腾全军的捷报:
齐国正式请降!
“大秦万年!”的呼号响彻云霄,宣告着持续数十年的灭国之战终告落幕。将士们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站在这片即将插上玄鸟旌旗的土地上,许多人眼眶发热——自孝公以来,历代秦人“扫平六合”的夙愿,今日终得圆满。
一名公乘爵位的 拍着年轻士卒的肩甲:“当年我随李信将军伐楚时,营中有对兄弟唤作黑夫与惊......”他望着飘扬的旌旗,嗓音忽然沙哑,“若他们活到今日,至少该是官大夫了。”
周围的士兵安静下来。老将摩挲着剑柄低语:“首战那日,残阳把楚剑照得血亮。黑夫告诉我,颤抖的不止我们——对面楚卒的矛尖也在晃。”他忽然大笑,“现在好了,往后孩子们再不用体会两军对峙时,那种能把人逼疯的死寂!”
欢呼声里,无数沾着血痂的战靴踏碎焦土。东方的朝阳正刺破云层,将“秦”字旗的影子拉得修长,宛如一柄出鞘的定鼎之剑。
“没错,正是如此!”秦军士卒纷纷议论起来。两军对峙之际最为煎熬,那种压迫感如同坠入深渊,四面八方都是令人窒息的压力。
“你认识黑夫?”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秦将转身一看,立即恭敬行礼。
“末将乐,拜见公子!”
“免礼,你方才提到认识黑夫?”扶稣再次确认道。
“回禀公子,黑夫与惊皆是末将同乡,可惜他们二人已战死沙场。”
“他们是否还有一位兄长名为喜?”
“确实如此!黑夫与惊阵亡后,军功归于喜,听闻他如今已升任小吏。公子竟也知晓他们?”将领略带惊讶地问道。
“略有听闻罢了。”
这确实是偶然所得。昔日曾观一节目,讲述云梦泽睡虎地秦简之事,其中便有一封黑夫与惊的家书。未曾想今日竟能在此相遇,实属缘分!
这跨越两千年的巧合,令人唏嘘。黑夫与惊参与的那场战役,想必便是李信将军伐楚之役,可惜最终惨败。
此战堪称大秦少有的挫败,对大秦国力亦造成不小损伤。
正如这些士卒所言,战前的沉寂最为可怖,尤其是身处战阵前列的兵卒。厮杀反倒能令人忘却恐惧,鲜血飞溅间,兵卒双眼赤红,挥砍化为本能。战事结束后,多数士卒需休整数日方能恢复。
然而,亦有士卒深受影响,寻常生活对他们而言已是奢望。这便是战争的残酷,不仅摧残躯体,更折磨心神。
“将士们,大秦从不以出身论英雄!我知仍有原齐国将士心存疑虑,今日我扶稣在此立誓:大秦只认军功,不论来处。只要建功立业,必能于二十等军功爵制中谋得一席之地!”
“便如这位将军,自白身擢升公乘,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公子,齐国已降,还有何军功可立?”
“问得好!大秦之志为何?”
“一统天下!”
“正是!如今天下六国尽灭,九州皆为大秦疆土。然南方百越、北方匈奴所占之地,亦当归入大秦版图!目光所至,皆为秦土;日月所照,尽是秦民,方为真正的大秦天下!”
“目光所至,皆为秦土!日月所照,尽是秦民!”
何等豪迈之气!
秦军士卒眼中燃起炽热光芒——此等宏图伟业,方为大秦风骨!
扶稣望着台下甲士激昂的神情,嘴角微扬。百越与匈奴不过开端,尚有超越此世认知的广袤天地:南亚次大陆的孔雀王朝、驰骋中亚的亚历山大帝国、地中海岸的罗马共和国……当世秦人虽不知其存在,然他却了然于胸。
【青铜纪年志·欧亚卷】
(马其顿王权纪元 前808-前168)
(罗马元老院执政期 前509-前27)
扶稣凝视着牛皮地图上蜿蜒的墨迹,指尖擦过西方那些楔形文字标注的疆域。大秦玄鸟旗的影子在他眼底燃烧,从渭水到爱琴海,从长城到亚平宁,所有未染赭色朱砂的土地都该烙上篆刻的\"秦\"字。
\"咚——\"
九重夔鼓震裂晨雾。高唐城下三十万秦卒同时收矛,甲胄碰撞声如蝗群振翅。扶稣按住剑柄转身时,青铜胄的红缨在身后划出血色弧线——那座即将洞开的城门里,藏着六国最后一粒不肯臣服的黍米。
\"公子临阵!\"
蒙恬麾下十二部中郎将齐刷刷按剑半跪,铁甲沉入尘土三寸。扶稣在掠过王贲肩头时瞥见其甲缝里凝固的邯郸血痂,而更远处,白怵正用斩过齐使的青铜钺悄悄削平靴底残泥。
城门轴发出垂死的 。
齐王建背着捆绳踏出阴影,玉玦在齿间映着冰冷天光。这具行走的活祭品身后,临淄太庙的编钟正在被秦军匠熔作箭簇。三百年《韶乐》终章里,扶稣忽然听见管仲谏言齐桓公的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