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血，她彻底倒下。
保持着贯穿陆青昭腹部的红色树枝姿势没有变，血红色跳动的血管，开始变成黑色，枯萎。
从她身上的血管开始，原本就被打溃散的血树，彻底失去了生命一般，开始从枝叶枯萎，巨大的血树也彻底溃散，黑色的血管彻底掉进满是鲜血的祭坛前。
陆青昭躺在献祭的舞台，躺在已经死亡掉落满地的血色树枝上。
手覆盖在腹部，血液流淌出来，混杂在地面上。
天空还在下淋淋的雨，那是红色的，就像鲜血一样，显示这一切都结束。
清晰的疼痛从脑海里传来，陆青昭握紧了在消散之际，多莉亚给她的东西。
艰难地将它放入自己的衣服里，藏好。
她的意识开始溃散，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掉。
大概率不会，如果得救及时的话。
陆青昭的眼睛依旧睁着，脸上的神色很平静，就如同她现在的内心一样。
哪怕现在，快要失去生命的人，是她自己。
这场名为神明诞祭的庆典，经过了百年，千年的洗礼，彻底落幕了。
这次事情结束，不知道能不能有一个很长的假期呢？
家里养的多肉不知道还活着没。
对了，菲尔希他们也找到了，他们还活着。
想摸摸这群将近两个月没有见面的狗狗们了。
意识朦胧间，她好像看到了白重前辈还有赫尔曼，艾尔德，菲尔希他们向自己冲过来。
台下，还有残余的异种需要清理。
陆青昭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对颤抖着手不知道如何抱她的专属哨兵们说，
“好疼啊，要晕过去了。”
向导的肉体一向脆弱，这样的伤口对哨兵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陆青昭来说，有些致命。
她是污染降临后的千年里，第一个踏入污染区的治愈型向导。
并且亲手结束了东部星系最危险的污染区。
她做到了，代价是她差点丢掉了自己的命。
队伍中的医疗人员迅速上前，撑开她的嘴巴，将效果最好的止血剂，喂给她。
绷带终于止住了伤势，白重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还好星际的医疗发达，军部给下污染区的队伍，会配备许多肉体上可以迅速恢复的药剂，还有方便携带的医疗器械。
他轻轻地将少女抱在自己的怀里。
长年面对污染，受伤，死亡，变成异种的哨兵。
在战场上他已经见过了无数这样的例子，按理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才对。
战死在前线，或在污染区和异种同归于尽，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可是看到被异种贯穿，差点丢掉性命的向导。
心中的痛楚就像刀子生生挖开心脏般，让他差点窒息。
还好，还好他们随身带的东西可以迅速治疗伤口。
只不过腹部的洞有些大，需要回到黑塔医疗部，将她放到治疗舱内。
——
在S级污染区的数百公里外，长年负责检测这个污染区污染波动的工作人员，像往常那样，坐在监控室内。
这个污染区已经存在了很久，是东部黑塔负责管理的区域，平常除了需要清理从里面窜逃出来的异种，还需要检测它是否在扩大自己的领域。
“哎，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一名b级哨兵坐在监控屏幕前有些百聊无赖地吐槽。
旁边记录数据的同僚哼笑一声，“别想了，咱们是派来检测这里的，多注意点。”
这对话在他们之间已经重复了上千遍。他们是监测站里资历长的哨兵，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
b级哨兵伸了个懒腰，关节发出抗议的声响。
“哎，还是想想今天吃什么吧，不能去清理异种，我都快发霉了。”
那名记录数据的哨兵对自己的队友说，“没办法，三个月一轮，刚好轮到咱俩，再熬几天就可以换班了。”
他抬头看向塔外的天空，这里是距离S级污染区的安全线，但同样因为污染，空气中都散发着污染的臭味，天空也是常年灰暗。
为了防止常年待在这里的工作人员会出现心理的问题，平常都会三个月轮换。
就在他也准备和同伴去食堂吃饭的时候。
突然，前方的空间扭曲了一下，天空的灰色云朵开始发生轻微的晃动。
他瞳孔骤缩，立马站起身，不好！
“快回来，数据发生异常！”
不会是又开始扩散了吧，明明距离上次扩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两个人连忙按了紧急按钮，在心中警戒。
S级高危污染区的扩散，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他们已经随时做好紧急行动的准备。
所有人穿好防护装备，带领队伍，前往污染区外围。
就在他们快到的时候，天空晃动了一下，被哨兵敏锐的五感捕捉到。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和上次扩散的前夕一样。”
又晃动了一下，掉下来一块碎片，前面露出一块缺口。
就像瓷砖铺开的画布，一片一片从天空碎裂掉落。
最终发出不堪重负，哗啦一声，就像巨大的玻璃屏幕破碎了。
探测小队眼前的世界开始崩塌，碎掉。
“是溃散？”
“这座S级污染区居然......开始消散了！？”
“怎么可能，居然是真的.....S级污染区，开始崩塌了！”
原本所有严阵以待，紧张的心跳都快蹦出来，准备随时记录数据撤离的人，一个个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就这样眼神略显呆滞地看着那片开始溃散的区域。
被污染笼罩的城市，从上而下缓缓溃散，露出了它在其中数千年的模样。
最边缘是城市的街道，保留着以前的模样。
往前看，在那遥远的中心区域，久违的太阳洒落下来，徐徐清风卷入了这座被封闭漫长时光的土地，原本被笼罩的舞台重现人间。
漫长的污染消失了，人类的领地重新回归。
白重抱着怀中的向导，从里面走出来，一行人的身影渐渐从模糊到清晰。
百里宿抱着的是同样昏迷不醒，力量耗尽的小青鸟。
看到里面出现的活人，外面警惕已久的哨兵队伍震惊不已。
白重快速走到他们面前，浑身散发快要崩溃毁灭的气息
“我是东部黑塔，空战组队长，白重，现在立刻带我们去你们检测中心，这里有向导受伤！”
对方反应过来后，急忙应好，开着他们的飞行器，也不顾检查他们的真假，看到对方怀里奄奄一息的向导，飞速回到检测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