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屿仿佛被泼了一盆来自下水道的浓硫酸,猛地后跳了足足一米远,戴着白手套的手指颤抖地指着许耀,俊美的脸庞因极度的嫌恶而扭曲变形。
“许耀,你怎么那么恶心?”他的声音尖锐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你这个行走的生化武器!你竟然想用你那饱含亿万菌落和情场病毒的唾液进行物理攻击!这是犯罪!是反人类!”
许耀理都懒得理他,只是低头,用拇指轻轻摩挲着陶盼弟被亲得水光潋滟的唇,那双桃花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声音又低又哑:“你看,他怕了。看来我老婆的口水,比84消毒液还管用。”
陶盼弟:“……”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顺便把许耀这个社死病毒源一起埋了。
江少屿感觉自己的三观和无菌防护罩都被震碎了,他痛心疾首地看了一眼被许耀圈在怀里,已经熟得快要冒烟的陶盼弟,留下一句悲壮的宣言:“妖男当道,世风日下!陶大姐,你等着,等我回去进行七七四十九小时的紫外线深度净化,再来拯救你于水火!”
说完,他掏出一瓶随身携带的医用酒精喷雾,对着自己从头到脚一顿猛喷,然后像躲避瘟疫一样,头也不回地跑了。
***
很快到了元旦,厂里放假,正好赶上休息日,所以可以连休两天。
休息的前一天晚上,梁霜和刘文雪两个家伙跟做贼似的,鬼鬼祟祟地溜了出去,直到深更半夜才回来。陶盼弟迷迷糊糊间听到她们在阳台小声嘀咕。
“……花都订好了吧?绝对要最大最俗的那种,九百九十九朵,土掉渣才能配上许大少爷那骚包的气质!”
“放心!许总给的卡,绝对给刷爆!”
“哎,你说盼弟明天会不会激动得哭出来?”
“哭?我怕她激动得当场给许耀一个过肩摔……”
陶盼弟翻了个身,把头蒙进被子里,心想这俩人八成又在看什么霸总短剧,都看魔怔了。
而且,说起来也奇怪,这两天许耀也很少联系她,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难道是……腻了?海王的保鲜期果然跟金针菇一样,今天见了明天就没了?
陶盼弟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像是揣了很久的暖手宝突然凉了。她摸出手机,熟练地点开手机银行,看着那串让她心安的数字余额,又不怎么难过了。
唉,爱情是短暂的,但存款是永恒的。伤心,但只伤心三秒钟,不能再多了,费电。
***
隔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陶盼弟就被刘文雪和梁霜从被窝里暴力拖拽了起来。
“盼弟,快起来!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梁霜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即将见证历史的兴奋。
“什么地方啊……”陶盼弟睡眼惺忪,只想和自己的床共存亡。
“到了就知道了!”刘文雪不容分说,将她按在梳妆台前,拿出了全套家伙事儿,“别动,今天姐们儿必须把你打造成倾国倾城、能让许耀那狗男人看了就想立刻把你绑回民政局的水平!”
陶盼弟看着镜子里那两张笑得不怀好意的脸,心里警铃大作:“我怎么觉得这话听着像是在给待宰的猪梳毛呢?”
半小时后,陶盼弟看着镜子里那个妆容精致、长发微卷的陌生女人,彻底懵了。不仅如此,刘文雪还从一个巨大的纸袋里掏出一条漂亮的米白色连衣裙,质感和设计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这衣服哪儿来的?”陶盼弟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对劲。
“网上淘的,九块九包邮,送你的!”刘文雪面不改色地把吊牌往里塞了塞,催促道,“快换上,再晚就来不及了!”
陶盼弟被两人七手八脚地套上裙子,推出门外,她隐隐觉得,有天大的事要发生。这阵仗,不像是去旅游,倒像是去奔丧……哦不,是去上刑场。
***
果真如此。
当她被带到市中心最豪华的西餐厅,发现整个餐厅都被包了下来,地上铺满了俗气又热烈的红玫瑰,空中飘着“盼弟,嫁给我”的巨大氢气球时,她就知道,她猜对了,这确实是刑场——大型社死公开处刑现场。
餐厅中央,那个消失了两天的男人,今天穿着一身骚包的白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手里捧着一束能把她脸都埋进去的玫瑰花,正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音乐响起,许耀单膝下跪,动作流畅得像是演练了八百遍。他打开一个丝绒盒子,里面躺着一枚闪瞎人眼的鸽子蛋钻戒。
周围,温斐、邵东阳、岑照锡、陈云起、甚至不少许耀那帮狐朋狗友,都从各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人手一个礼炮,脸上挂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陶盼弟一阵天旋地转,尴尬得脚趾在昂贵的羊毛地毯上抠出了一座魔仙堡。
在许耀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注视下,在她银行卡余额的贡献者期待的目光中,陶盼弟的心里竟然不是感动,而是在飞速运转一个念头:
该如何拒绝,才能显得不那么像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同时又能保住自己那还没开张的、名叫“陶陶的老公”的奶茶店?
现在装晕倒,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