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还在回忆我们的昨夜?”高洋握住她的小手。
黄贝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嗔怪和不安,她凑到他耳边,像做贼一样小声问:
“高洋……”
“我会不会……怀孕啊?”
高洋愣了一下。
问道:“你上次来那个,是什么时候?”
“大概一个星期前吧。”黄贝的声音更小了。
高洋心里咯噔一下。
这日子,危险期中的危险期,简直是百发百中。
他看着黄贝紧张又害怕的脸,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容易怀上。”
看到黄贝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立刻补充道:
“不过也别害怕。我有办法。”
他语气平静,带着一种不属于十八岁的沉稳。
“等会儿吃完饭,我去药店买药,你吃了就没事儿了。”
“那会不会有副作用啊?”
“会有点,不过,你不要害怕,我一会儿也吃一片儿。要死我陪你。”
“你人还怪好的呢!”黄贝娇嗔的白了高洋一眼。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牛肠锅被端了上来。
红色的汤汁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散发出咸辣交织的浓郁香气。
服务员阿姨手脚麻利地又摆上炸豆腐和煎青花鱼,最后,小心翼翼地将一个还在冒着热气的砂锅放在了桌子中央。
“小伙子,你的乌鸡。”
她把从对面“长寿参鸡汤”买来的外卖连同找零一起递给高洋。
高洋把钱推了回去,“阿姨,说好的零钱当你的辛苦费,就不用再给我了。”
“哎哟,那哪好意思。”阿姨嘴上客气着,手却麻利地把钱收进了围裙兜里,脸上的笑容十分真挚。
高洋将砂锅推到黄贝面前,用勺子轻轻刨开鸡肚子。
被鸡汤浸润饱满的糯米混着人参和红枣的清香,瞬间涌了出来。
“快吃,这个最补了。趁热,把鸡肉和汤喝了。”高洋把勺子递给她。
黄贝笑眯眯的举着勺子,似乎对这填在乌鸡肚子里的糯米情有独钟,一小口一小口吃得津津有味,脸上的不安也消散了不少。
高洋看着她可爱的吃相,笑了笑,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了店门口。
玻璃门外,一对对年轻的情侣正排着队等位,男孩揽着女孩的腰,女孩踮着脚尖在男孩耳边说着悄悄话,脸上洋溢着热恋期的幸福感。
高洋的思绪,一瞬间被拉回了上一世。
这家店,他曾带着不下十个女孩来过。
记忆里,当他带着第五个新女友来到这里时,那个已经跟他很熟络的老板娘,再也不会笑着问“这是你对象啊?”,只是在他点单时,投来一个了然于心、意味深长的微笑。
人生啊,就是如此。
并不是每一个你曾深爱过的女孩,都会和你步入婚姻殿堂。
她们中的大多数,其实只是在用她们的青春,帮你筛选出一些好吃的餐厅,找到几间好玩的酒吧,发现一两种好闻的香水。
然后,你再带着这些宝贵的经验,去迎接你的下一任。
这,或许就叫传承吧。
“想什么呢?”黄贝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没什么。”
高洋收回思绪,给她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牛肠。
一顿饭吃完,两人身上都沾染了浓郁的烟火气。
高洋领着黄贝,走进街角的一家药房,在药剂师有些异样的目光中,买了一盒“毓婷”。
他拧开一瓶矿泉水,看着黄贝将那片小小的白色药片吞下,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羞赧。
……
出租车停在黄贝家楼下。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下车前,黄贝主动凑过来,给了他一个绵长而炙热的吻,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依赖。
“我上去了。”
“嗯,上去吧。”
高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才对司机说了自己家的地址。
车子启动,他又看了一眼那个窗口,直到灯光亮起。
回到家,高洋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他看了一眼时间,拿起手机,拨通了沐冰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起,背景音嘈杂得像是捅了马蜂窝。
“喂?高洋?”沐冰的声音隔着电流传来,简练而有力。
“沐冰姐,是我。没打扰你吧?”
“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但,现在不方便。”沐冰的声音有些急促,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喧哗声,还能隐约听到有人在大喊“身份证都拿出来!”
“高洋,我在带队查网吧,一小时后,西塔,劳顶笨咖啡,见面说。”
“好。”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高洋放下手机,琢磨了一下。
他又重新穿上刚换下的衣服,又给黄贝打了个电话。
“宝贝儿,睡了吗?”
“还没呢,刚洗完澡。”黄贝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糯糯。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见一下沐冰姐,她找我。”高洋解释道,“你早点睡。”
“嗯,好,那你也早点回来。”
放下电话,高洋跟李淑霞打了个招呼,说朋友有急事找,便再次下了楼,消失在夜色里。
西塔正街。
高洋轻车熟路地上了“劳顶笨咖啡”的二楼。
这里和上一世记忆中的样子分毫不差。
墨绿色的天鹅绒沙发,舒缓的爵士乐,宽大厚重的木桌,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私密感。
高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美式,静静地等待着。
他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思绪再次飘远。
就是在这里。
上一世,他曾经历过一段拳打脚踢的全武行分手。
那是在他结束了一段疲惫的感情后,独自去云南旅行时认识的女孩。
女孩开朗活泼,像个小太阳,笑起来甜甜的,身材火辣,胸前甚至比图夕还要壮观几分。
七天六晚的彩云之南,两人干柴烈火,回来后便顺理成章地确立了关系。
然而,新鲜感褪去,高洋那颗不安分的心再次蠢蠢欲动。
半年后,他提出了分手。
女孩不甘心,用尽各种方法纠缠、折磨了他整整半年。
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家咖啡厅。
女孩哭得撕心裂肺,不管不顾地扑向他,指甲在他胳膊上划出几道血痕。
那时的他,只觉得厌烦和冰冷。
“等很久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高洋从回忆的泥潭中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