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飞鸽牌自行车总厂,销售科。
马科长把手里的《前进日报》狠狠摔在桌上,报纸哗啦一声散了一地。
“疯了!我看他们是彻底疯了!一个泥腿子作坊,敢点名道姓地约战我们飞鸽?!”
办公室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马科长气得来回踱步,脸涨成了猪肝色。
“还什么败者背负‘铁垃圾’之名?他配吗!他有什么资格跟我们飞鸽相提并论!”
一个年轻的下属小心翼翼地捡起报纸。
“科长,这会不会是他们的计谋?故意炒作……”
“计谋?狗屁的计谋!”马科长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垃圾桶,“这是自杀!在全省人民面前公开处刑!他们自己把绞索套脖子上了,我们不成全他,都对不起他这份孝心!”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天大的好事。
一个刚刚冒头的牌子,最怕的是什么?是名声臭了!
只要在他们自己搭的台子上,把他们打得体无完肤,那“懒人牌”就将永远和“垃圾”、“废物”、“不自量力”这些词绑在一起,再也翻不了身!
马科长停下脚步,脸上浮现出阴狠的笑容。
“回复报社!我们应战!”
他环视一圈,声音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傲慢。
“不但要应战,还要打得他们哭爹喊娘!立刻给我从厂里挑最好的工人,最好的车手,组织一个‘飞鸽冠军车队’!我要让他们知道,自行车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造的!”
“比赛那天,我要让前十名,不,是所有名次,全都是我们飞鸽的人!”
“我要让那个叫王昊的泥腿子,当着全省人民的面,跪在地上,亲口承认他的车就是一堆废铁!”
比赛当天,安丰县通往靠山屯的土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哎,让让,让让!我从邻县赶过来的,就为看这热闹!”
“我的乖乖,这人比赶大集还多!”
“你懂啥,这哪是看比赛,这是看神仙打架!一边是省城几十年的老牌子,一边是咱们本地出的妖孽!”
“管他什么妖孽神仙,我就是想看看,最后那头大肥猪到底归谁!”
人群的议论声中,最响亮的,永远是关于那头猪的。
赛道上,李红英正做着最后的检查。
原本还算平整的土路,现在已经面目全非。
这里一个半米深的大泥坑,那里一座用土堆起来的陡坡,还有一段洒满了碎石子,车轮一过就打滑。
完全是按照王昊“怎么折腾人怎么来”的最高指示布置的。
几个穿着统一蓝色工装,推着崭新飞鸽牌自行车的“冠军车队”成员,正一脸不屑地看着这条“魔鬼赛道”。
“就这?我还以为多难呢,跟我们训练的场地比,这就是小孩过家家。”
“快点比完拉倒,这破地方,一股猪粪味儿,熏死我了。”
他们的傲慢,没有丝毫掩饰。
而在终点线旁,画风则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临时搭建起来,比主席台还高的木台上,一张硕大的遮阳伞下,王昊四仰八叉地躺在他的专属躺椅里。
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扎刚从井里拔凉的冰镇酸梅汤。
苏婉、林晚晴、秦雪茹、方菲,几个大美女环绕左右,一个扇风,一个递水果,一个记录着什么,还有一个在调试相机。
这哪里是来看比赛的,这分明是皇帝出巡。
苏婉拿蒲扇给他轻轻扇着风,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人群和飞鸽车队那庞大的阵仗,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昊哥,你看人家来了那么多人,一个个看起来都好厉害。咱们这边报名的都是附近的农民大哥,能行吗?”
王昊连眼睛都没睁,拉过苏婉,让她直接坐在自己腿上。
苏婉惊呼一声,脸瞬间红透了,想挣扎,却被他有力地按住。
在台下无数或羡慕或嫉妒的注视下,王昊指着远处尘土飞扬的赛道。
“婉儿你看,战争,从来都不是靠人多。”
他的手轻轻拍了拍身旁一辆作为备用车的黑色“凤凰”。
“他们的车,是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普通士兵。咱们的车,是喝着‘懒人牌’特种钢水,用我的图纸喂大的,基因就不一样。”
“这叫血脉压制,懂不懂?”
苏婉听得似懂非懂,但只要被这个男人抱着,她就觉得心里无比踏实。
就在这时,全场突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
“来了!来了!冠军奖品来了!”
只见八个壮汉,嘿咻嘿咻地抬着一个巨大的木头笼子,走上了主席台。
笼子里,一头体型硕大、膘肥体壮的大白猪,正哼哼唧唧地拱着食槽。它身上被洗得干干净净,脖子上还系着一朵俗气又喜庆的大红花。
那油光锃亮的皮毛,那肥得流油的身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一刻,所有参赛者的眼睛都红了!
那不是一头猪,那是行走的猪油!是能吃一整年的红烧肉!是无数个夜晚梦里才能闻到的肉香!
一个皮肤黝黑的农民大哥,死死攥着“懒人牌”的车把,手背上青筋暴起,对着身边的人嘶吼。
“谁也别跟我抢!这头猪,是我老丈人的!谁抢我跟谁拼命!”
“放屁!我儿子等着吃肉长身体呢!”
所有人的斗志,都被这头猪彻底点燃了!
“砰!”
一声清脆的发令枪响,划破了喧嚣!
几十辆自行车,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了出去!
飞鸽车队的成员一马当先,他们专业的姿势和飞快的速度,瞬间就和后面的农民拉开了距离。
而那些骑着“懒人牌”的农民大哥们,虽然姿势五花八门,但一个个都跟疯了一样,憋着一股劲,死死地咬在后面!
一场关乎品牌生死,用最原始的欲望和最野蛮的方式进行的“暴力营销”,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