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沈砚就带着连夜用空间处理好的全部货物,找到苏凛:“大当家,陆当家之前谈得不顺,这趟我亲自去镇上——货的品相我心里有数,能谈个公道价,还能顺便换些粮食回来,解燃眉之急。”
苏凛瞥了眼门外码得整齐的货箱,里面的山货干净饱满、兽皮光亮顺滑、农具锃亮耐用,比昨日规整了数倍,显然是沈砚下了功夫。他略一沉吟,道:“老四,给沈先生备辆板车,再派个弟兄搭把手。”
“多谢大当家。”沈砚应声,没多要人手,只带着一名弟兄推着板车,迎着晨雾往镇上赶。
赶到镇上最大的“和顺商行”时,刚开门营业。伙计掀开货箱的瞬间,眼睛就直了,立马喊来掌柜。掌柜俯身翻看,指尖捻着冬菇、摩挲着兽皮,越看越满意:“这货品质,在镇上找不出第二家!”
“掌柜是行家,我也不绕弯子。”沈砚语气干脆,“全部打包收,一半给银两,一半折算成糙米和面粉,按市价来,今日交割清楚,如何?”
掌柜的正愁缺好货,当即拍板:“成!我这就叫人过秤、备银备粮!”
交易出奇顺利,正午不到,银两和粮食就全装好了车。沈砚仔细核对过数目,确认分毫不差,才带着弟兄往山寨赶。一路山道平顺,没半点波折——毕竟是上好的货物交易,又没张扬,自然毫无阻碍。
回到山寨时,聚义厅前早已围了不少翘首以盼的弟兄和百姓。苏凛带着苏虎、苏熊等人站在门口,见板车上沉甸甸的银锭和满满两车粮食,苏虎率先咋舌:“乖乖!真全卖了?还换了这么多粮食!”
沈砚指挥弟兄们把东西搬进库房,转身对苏凛拱手:“幸不辱命,五百两银两,外加够山上几百号人吃两个月的粮食,全齐了。”
苏凛看着库房里堆得冒尖的粮食和银锭,眸色微动,沉声道:“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嘉奖?尽管说。”
沈砚抬眼,语气诚恳却坚定:“大当家,我别无所求,只求能和家里人住在一起——如今他们在后山空屋,我住小石屋,夜里总放心不下,若能团聚,我做事也能更专心,往后更能为山寨效力。”
这话一出,苏虎愣了愣,随即笑道:“就这?简单!” 苏熊也瓮声瓮气附和:“后山有间大些的石屋,能住下一家人,收拾收拾就行。”
苏凛瞥了他一眼,见他眼神里满是牵挂,没有半分贪求,当即颔首:“准了。老三,你让人去后山收拾那间闲置的大屋,今日就让沈先生家人搬过去。”
沈砚心里一暖,躬身道谢后,立马快步往后山赶。此时苏熊的人手已把大屋收拾妥当,扫净了灰尘,摆上了四张木床,角落里还支起了简易的灶台。
沈伯言夫妇正带着姐妹俩收拾行李,见沈砚进来,苏氏第一个迎上来,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阿砚,真能住一起了?” 眼眶里泛着喜极的泪光。
“娘,是真的!”沈砚笑着点头,帮着父亲拎起装杂粮的袋子,“快,我帮你们搬东西,以后咱们一家人就住这儿了。”
沈薇麻利地叠好衣物,沈月则蹦蹦跳跳地跑进新屋,摸着干净的木床欢呼:“太好了!不用跟哥分开住啦!” 沈伯言看着满屋子忙碌的家人,嘴角难得露出笑意,悄悄拍了拍沈砚的肩膀,掌心的温度传递着无声的欣慰。
夜幕降临时,大屋里亮起了昏黄的烛火。一家人围坐在简易的桌旁,苏氏端上刚煮好的杂粮粥,还拌了一小碟咸菜——虽是简单的吃食,却比之前分开时热闹了许多。沈砚看着爹娘舒展的眉头、姐妹俩雀跃的神情,心里满是踏实,之前所有的顾虑和紧绷,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温暖的烟火气。
“往后,咱们一家人好好的。”沈伯言端起粗瓷碗,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安稳。沈砚点头,低头喝着粥,心里清楚,这团聚的安稳,是他用实力换来的,往后更要谨慎行事,守住这份安宁。
第二天清晨,晨雾还没散,沈砚就悄悄起了身。看着床上熟睡的家人——爹娘眉头舒展,姐妹俩蜷缩着依偎在一起,他指尖轻轻带上房门,走到屋外的石阶上。
念头一动,掌心浮现出淡淡的光晕,他将昨晚悄悄从山里挖来的几株野生党参送入空间。不过片刻取出,原本略显干瘪的党参变得饱满厚实,根须完整,药效也肉眼可见地提升了几分。“光靠之前的山货不够,得拓展货源,还得提升稀缺性。”沈砚低声自语,心里已有了盘算。
他先去找了苏熊,此时苏熊正带着人手清点库房,见沈砚进来,瓮声瓮气地打招呼:“沈先生,早啊!”“苏当家,”沈砚走到货堆旁,“咱们山里除了冬菇、核桃,肯定还有不少野生药材吧?比如党参、黄芪这些,要是能批量采摘,再好好处理,能卖更高的价钱。”
苏熊挠挠头:“有是有,就是弟兄们不懂分辨,采回来的要么是杂草,要么品相太差,没人要。”“这好办,”沈砚道,“我教弟兄们认药材,再给个清单,只采清单上的品种,采回来后我来处理。另外,也可以让后山的百姓帮忙采摘,给他们分些粮食或碎银,既能多货源,也能让他们更安心待在山上。”
苏熊眼睛一亮:“这主意好!我这就去安排!”
接着,沈砚又去找了苏凛和陆川。聚义厅里,苏凛正看着账本,陆川在旁汇报镇上的商行动态。“大当家,陆当家,”沈砚拱手道,“我有个扩大生意的想法——除了咱们自己采的山货药材,还能收购附近山民手里的零散药材和山货,统一分类处理后,卖给和顺商行,甚至联系更远的城商行,量大价高,利润能翻一倍。”
陆川挑眉:“联系远商行倒是不难,就是怕货品质不稳定,砸了招牌。”“这点我有把握。”沈砚语气笃定,“所有货物我都会亲自把关处理,保证品相统一上乘。而且收购山民的货,按市价给,既能多货源,也能让周边山民感念山寨的好,减少摩擦,一举两得。”
苏凛抬眼看向他,眸色深邃:“你想怎么做,尽管安排,人手和物资都给你调。”他显然看透了沈砚的心思——这不仅是赚钱,更是用生意绑定人心,让沈砚自己在山寨里扎下根。
得到应允后,沈砚立刻行动。他先画了药材识别图,教弟兄们和百姓分辨品种;又让苏熊安排人手搭建晾晒棚,专门存放待处理的货物。白天,他带着人上山勘探药材分布,指导采摘;夜里,等家人睡熟后,就悄悄将收来的药材、山货分批送入空间提质,再连夜整理打包。
陆川很快联系上了邻镇的“同德商行”,对方听说有高品质的野生药材,当即拍板愿意高价收购。当第一批经过空间处理的党参、黄芪和精选山货运到邻镇,商行掌柜验货后,当即追加了订单:“往后你家的货,我全包了!价钱再提一成!”
消息传回山寨,弟兄们对沈砚彻底服了气,百姓们也因为能靠采摘赚钱,对他多了几分感激。苏虎拍着沈砚的肩膀大笑:“沈先生,你真是咱们山寨的财神爷!”苏凛看着库房里日渐增多的银两和粮食,对沈砚的态度也愈发器重,遇事常会主动征询他的意见。
沈砚站在聚义厅的窗前,望着山下忙碌的身影和山上安稳的炊烟,心里清楚——他用空间的秘密,换来了家人的安宁,也在这复杂的山寨里,一步步站稳了脚跟。只是这份安稳背后,他始终没敢放松警惕,每一次动用空间,都谨慎得如同走在刀尖上。
好消息没捂多久,就顺着商路泄了出去。
和顺商行的掌柜为了炫耀自己收了好货,在酒肆里跟人吹嘘“山上那群人最近生意红火,银两粮食堆成山”,这话恰好被云山郡通判王怀安的亲信听了去。王怀安本就贪婪,听闻一个山寨竟能赚得盆满钵满,顿时红了眼,当即提笔写了文书,给下辖的清溪县令李墨下了死命令:“此寨贼寇聚众山林,囤积财物,恐为祸患,限你三日内集结兵力,全力剿匪!”
文书里还特意注明,调郡里三千官兵归他调遣,再加清溪县衙五百衙役,务必一网打尽,不得有误。
李墨捧着文书,愁得直叹气——他深知这山寨虽占山却不害民,反而靠买卖山货安稳度日,可王怀安手握实权,他根本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下令清点器械,派人去郡里接应官兵。
消息比官兵先一步传到山寨。陆川的情报网探得风声,火急火燎冲进聚义厅时,里面只有苏凛、苏虎、苏熊和秦风四人——沈砚此刻正在山下的晾晒棚,指导百姓分拣刚采来的药材,对此一无所知。
“大当家!不好了!”陆川手里的铁哨都攥得发烫,“云山郡通判王怀安眼红咱们的生意,派了三千官兵、五百衙役,要过来剿匪!”
“什么?!”苏虎猛地一拍桌子,长枪往地上一杵,震得木桌嗡嗡响,“这群当官的忒不是东西!咱们没抢没夺,凭本事赚钱,也敢叫剿匪?”
苏熊也瓮声瓮气地吼道:“怕他个鸟!跟他们拼了!”
秦风眉头紧锁,沉声道:“官兵人多势众,装备精良,硬拼肯定吃亏,得先想办法应对。”
苏凛坐在主位上,指尖死死攥着“弧光”刀鞘,指节泛白,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沉得像山雨欲来:“慌什么。”他顿了顿,看向陆川,“消息准吗?官兵什么时候到?”
“准!”陆川点头,“李县令已经在集结人手,官兵从郡里出发,估计两天后就到山下。”
苏凛刚要再开口,忽然想起还在外面忙活的沈砚,当即对身旁的亲兵道:“去把沈砚叫回来,越快越好。”
亲兵领命匆匆离去时,聚义厅里的气氛已凝重到极致——他们面对的不是零散毛贼,而是数千正规官兵,而此刻,山寨的“财神爷”还不知道这场灭顶之灾即将降临。
消息刚传到聚义厅没半个时辰,山下就传来了厮杀声——苏虎性子火爆,哪忍得住等沈砚回来商议,拉着苏熊,带着两百弟兄就冲下山,想在官兵必经的山道设伏,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可他们没想到,王怀安派来的官兵先锋竟如此强悍,不仅人数是他们的两倍,还带着弩箭和盾牌,根本不是之前遇到的零散毛贼能比的。苏虎挺着长枪冲在最前面,刚挑翻两名衙役,就被暗处射来的长矛划伤胳膊,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苏熊挥舞铁锤砸开一面盾牌,却没防住侧面冲来的官兵,弩箭直直射中他的小腿,疼得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
“撤!快撤!”苏虎咬着牙,忍着剧痛护住苏熊,指挥弟兄们往山上退。官兵紧追不舍,多亏秦风带着巡逻队及时赶到接应,才勉强挡住追兵,把受伤的苏虎、苏熊和残余弟兄带回山寨。
厮杀声渐渐远去,苏虎咬着牙,忍着胳膊上的剧痛,拼尽全力把苏熊护回了山寨。聚义厅里,弟兄们慌忙找来布条和草药,胡乱给两人包扎——山寨里哪有什么像样的伤药,更没人懂处理箭伤的门道,苏熊小腿上的弩箭伤口又深又脏,只草草拔了箭,裹上染血的布条,连最基本的消毒都没做。
苏虎坐在一旁,看着苏熊脸色越来越白,急得直跺脚:“快去叫郎中!把山上能找到的郎中都叫来!”
可山里的郎中本就稀缺,找来的老郎中翻看着苏熊的伤口,摇着头叹气:“箭上带锈,伤口染了毒,这是要发破伤风啊!我治不了,只能用草药吊着力气,听天由命了。”
话音刚落,苏熊就猛地抽搐了一下,浑身发烫,意识也开始模糊,嘴里断断续续地哼着疼。苏凛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得吓人,指尖攥着“弧光”刀鞘,指节几乎要捏碎,却没半点办法——弟兄们懂打仗,不懂医术,眼睁睁看着苏熊气息越来越弱。
陆川急得来回踱步:“沈砚还没回来!他之前处理药材,说不定懂些疗伤的法子,再派人去催!”
苏虎捂着流血的胳膊,红着眼吼道:“催什么催!刚才派去的人还没回来!早知道就不该冲动下山,害了大熊!”
聚义厅里一片混乱,血腥味混着草药味,压得人喘不过气。苏熊的抽搐越来越频繁,老郎中束手无策,只能不断往他伤口上敷草药,却根本止不住病情恶化。
而此刻,沈砚还在山下的晾晒棚里,指导百姓分拣刚采来的野生黄芪,对山上的惨状和苏熊的危局,一无所知。山寨的命运,似乎正随着苏熊的气息,一点点往下沉。
晾晒棚里,沈砚正手把手教百姓分辨黄芪的好坏,指尖还沾着细碎的药渣。忽然,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冲了进来,是苏虎的亲信小五,他满头大汗,脸色惨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把拽住沈砚的胳膊就往外拉:“沈先生!快!快回山上!出事了!”
沈砚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心里瞬间揪紧,忙问道:“怎么了?慢慢说!”
“没时间了!”小五声音发颤,带着哭腔,“二当家胳膊被长矛划了大口子,三当家中了弩箭,伤口感染,发了破伤风,现在浑身抽搐,快不行了!郎中说治不了,大当家他们都急疯了,让我赶紧找你回去!”
“什么?!”沈砚脑子里“嗡”的一声,手里的黄芪应声掉在地上。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竟出了这么大的事。破伤风可不是小事,拖延片刻就可能丧命,他不敢耽搁,当即对身旁的百姓嘱咐一句:“大家先歇着,等我回来再弄!”说完,就跟着小五往山上狂奔。
山路崎岖,沈砚跑得气喘吁吁,心里满是焦灼——二当家、三当家受伤,三当家还危在旦夕,官兵随时可能攻山,山寨这下是真的陷入绝境了。他只能在心里祈祷,苏熊能撑到他回去。
聚义厅里的空气像凝固的铁,压得人喘不过气。苏熊躺在临时搭起的木板上,浑身剧烈抽搐,小腿的伤口早已流脓发黑,血腥味混着腐味扑面而来。他牙关紧咬,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身下的布条。
“别……别吊着眼了……”苏熊艰难地睁开眼,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浑身一颤,“给我个痛快……免得……免得拖累弟兄们……”
“你胡说什么!”苏虎红着眼冲过去,一把按住他抽搐的胳膊,声音哽咽,“挺住!沈砚马上就到了!他懂药材,肯定有办法救你!”
苏熊摇了摇头,嘴角溢出一丝血沫,眼神里满是绝望的痛苦:“没用的……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与其……与其疼死……不如……给我一刀……”他挣扎着想去够旁边苏虎掉落的长枪,却因为抽搐根本抬不起手。
苏凛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双手背在身后,指尖死死抠着掌心——他是大当家,不能乱,可看着出生入死的兄弟遭这份罪,心脏像被狠狠攥住。秦风眉头紧锁,默默别过脸,不忍再看;陆川攥着铁哨,指节发白,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盼着沈砚的身影能立刻出现。
“谁敢动!”苏虎嘶吼一声,死死护住苏熊,“沈砚没到,谁也不准给大熊痛快!我不准!”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聚义厅的门被撞开,沈砚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喘着粗气喊道:“让开!我来!”
沈砚一把推开围在床边的弟兄,快步冲到苏熊跟前,手指先搭上他的脉搏——脉搏微弱却还有劲,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沉声道:“都让开!给我腾地方!”
苏虎红着眼退到一旁,攥着拳头死死盯着他:“沈先生,大熊就靠你了!”
沈砚没应声,目光死死锁定苏熊发黑流脓的伤口,一边飞快解着染血的布条,一边对身旁的亲兵喊:“快去拿一壶烧开的烈酒、干净的布条,再找一把锋利的小刀!越快越好!”
亲兵刚要动,沈砚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不用了!” 他趁众人注意力都在苏熊身上,指尖飞快在袖中一拂,意念一动,一把打磨得锃亮、毫无锈迹的小刀,还有一小瓶澄澈的药液、一包泛着清香的药粉,就悄无声息出现在掌心,被他飞快塞进怀里,再假装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
“按住他!”沈砚低吼一声,苏虎和两名弟兄立刻上前,死死按住还在抽搐的苏熊。他先用小刀刮去伤口周围发黑的腐肉,动作又快又准,苏熊疼得浑身弓起,闷哼声震得屋顶都似在颤,沈虎忍不住别过脸,却死死按着没松手。
刮净腐肉,沈砚拧开小瓶,将里面的药液淋在伤口上——这是他用空间里的草药提炼的消毒水,比烈酒管用百倍。药液碰到伤口,滋滋作响,苏熊疼得猛地挣了一下,随即抽搐竟渐渐缓了些。
“再忍忍!”沈砚话音未落,已将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那药粉是经空间提质的止血消炎草药磨成的,刚撒上去,流脓的伤口就渐渐止住了渗血。他又用干净的布条层层缠好,动作干脆利落,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就处理完毕。
做完这一切,沈砚才直起身,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他体内的毒还没清,我再配一副药,熬了给他灌下去,今晚能熬过,就没事了。”
话音刚落,原本昏沉的苏熊忽然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眼神虽虚弱,却没了之前的绝望:“疼……疼得轻了……”
“大熊!”苏虎激动地冲过去,声音都发颤,“你挺过来了!”
苏凛看着沈砚手里空空的小瓶和药包,眸色微动——他刚才明明没见沈砚带这些东西,却没多问,只沉声道:“快让人按沈先生的吩咐煎药!”
沈砚点头,刚要写下药方,忽然想起山下的官兵,抬头对苏凛道:“大当家,苏熊的伤暂时稳住了,但官兵的事不能等,得趁今晚赶紧布置,否则明天他们攻上来,咱们还是被动!”
苏凛眼神一凝,往前半步,沉声道:“你有什么办法?尽管说,只要能守住山寨,要人给人,要物给物!”
沈砚目光坚定,直言道:“大当家,我要三个人——当初在山下村子里,和我一起琢磨造炸弹的王石、李铁、张木匠。他们懂配药、会木工,能快速赶制一批炸弹,对付官兵的盾牌阵和攻城器械,比硬拼管用百倍!”
这话一出,苏虎猛地抬头:“炸弹?就是你之前说过,一炸能掀翻一片的玩意儿?”
“正是。”沈砚点头,“官兵人多,还带着盾牌弩箭,正面冲根本挡不住,但炸弹能炸开他们的阵型,再配合山道陷阱,拖延个两三天不成问题,咱们也能趁机寻转机。”
苏凛没半分犹豫,当即对身旁亲兵下令:“立刻去后山找这三个人,让他们带上家伙,马上来聚义厅!告诉他们,沈先生有急事用他们,耽误不得!”
亲兵领命,转身就往外冲。苏凛看向沈砚,语气里满是托付:“人我这就给你调,炸弹需要什么材料?库房里有的,立马给你拿!”
“多谢大当家!”沈砚松了口气,飞快说道,“需要硝石、硫磺、木炭,还有油纸、麻绳,库房里若有铁壳或陶罐也一并拿来,能让炸弹威力更大!”
“秦风!”苏凛朝秦风喊了一声,“你亲自去库房清点这些东西,全给沈先生送来,再派十个弟兄听他调遣,负责搬运和警戒!”
“明白!”秦风应声,立刻转身离去。
聚义厅里,原本绝望的气氛渐渐多了几分底气——沈砚不仅救了苏熊,还拿出了对付官兵的法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满是期盼。沈砚没敢耽搁,转身对苏虎道:“二当家,麻烦你让人搭个临时作坊,就在聚义厅后院,越快越好!”
苏虎办事利落,带着弟兄们扛来木材、帆布,不过半个时辰,聚义厅后院就搭起了一座临时作坊,四周用木板围起,既能挡人视线,又能防风。
刚搭好,王石、李铁、张木匠就跟着亲兵赶来了——三人都是后山百姓,之前跟着沈砚在村子里试过造简易炸弹,虽没大规模做过,却对流程熟门熟路。一见沈砚,王石率先开口:“沈先生,是不是要造那玩意儿?家伙都带来了!”他肩上扛着药臼,手里拎着秤砣,李铁背着铁锤凿子,张木匠则扛着一捆细木工料。
“正是。”沈砚拉着三人进作坊,指着地上刚运来的硝石、硫磺、木炭,“时间紧迫,官兵明天一早就到,咱们今晚必须赶制出至少五十枚炸弹。王石,你负责按比例碾磨混合硝石、硫磺、木炭,注意别沾火星;李铁,你用铁壳和陶罐封口,把火药压实,留好引线口;张木匠,你做木托和引线,用浸过油的麻绳,保证引线燃烧稳定。”
三人齐声应下,立刻动手。作坊里瞬间响起叮叮当当的声响,药臼研磨药材的沙沙声、铁锤敲打铁壳的闷响、锯木头的吱呀声交织在一起,透着一股和时间赛跑的紧迫感。沈砚在三人之间来回巡查,时不时指点几句——他趁弯腰查看火药配比的间隙,悄悄用空间提质了部分硝石,让火药纯度更高,威力也能翻倍,又在李铁封装炸弹时,不动声色地用空间将火药压实得更均匀,确保每一枚都能发挥最大威力。
中途,照料苏熊的弟兄来报:“沈先生,三当家喝了药,不抽搐了,还能开口说话了!”
苏凛闻言,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动了些,朝沈砚投去一抹赞许的目光。苏虎更是拍着大腿笑:“好小子!你这药比神仙丹还管用!”
沈砚没分心,只点头道:“让他好好休息,等熬过明天,再给他调药清毒。”
刚说完,陆川匆匆走进作坊,压低声音道:“沈先生,大当家,情报来了——官兵先锋已经到了山下十里处,明天天一亮就会攻山,王怀安还派了人盯着李县令,不准他放水。”
沈砚手里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众人:“加快速度!再赶制二十枚,越多越好!”
夜色渐深,山寨里一片寂静,唯有后院的作坊还亮着烛火,烛影摇曳中,一枚枚裹着铁壳、插着引线的炸弹被整齐地堆放在角落,泛着冷冽的光。天快亮时,最后一枚炸弹封装完毕,王石三人累得瘫坐在地上,手上满是火药灰,沈砚也熬得眼睛发红,却精神矍铄——这些炸弹,就是他们守住山寨的底气。
苏凛和秦风早已在作坊外等候,看着堆得像小山似的炸弹,苏凛沉声道:“怎么用?”
沈砚拿起一枚炸弹,指着引线道:“点燃引线后扔出去,铁壳炸开能伤敌,陶罐的威力稍弱,但适合对付盾牌阵。秦当家,你带着弟兄把炸弹运到山道险要处,按我说的位置布置,等官兵进入埋伏圈,就点火!”
作坊外的动静刚落,旁边房间里就传来弟兄的惊呼:“三当家!您慢点!”
沈砚和苏凛等人转头看去,只见苏熊撑着身子,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小腿的伤口还缠着厚厚的布条,每走一步都踉跄一下,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两名亲信死死拽着他的胳膊,劝道:“三当家,您刚好转,不能动啊!”
“放开!”苏熊低吼一声,挣脱亲信的手,咬着牙往沈砚这边挪,“沈先生救了我的命,我这条命都是他给的,必须给恩人磕个头!”
说着,他不顾伤口剧痛,膝盖一弯就想往下跪。沈砚眼疾手快,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他,急声道:“三当家,使不得!你身体还虚,快回床上躺着!”
“沈先生,你让我磕一个!”苏熊红着眼,声音带着哭腔,“要不是你,我昨晚就挺不过去了,早就成了孤魂野鬼!这磕头,你受得!”
苏虎也上前帮忙扶住苏熊,劝道:“大熊,你别急啊!沈先生不是外人,等你伤好了,再好好谢他也不迟!”
苏熊却梗着脖子不肯动,固执地看着沈砚:“不行!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苏熊没什么文化,就知道欠了人情得还!今天这头,必须磕!”
沈砚无奈,只能放缓语气:“三当家,咱们现在是一家人,守山寨、护百姓,比什么都重要。你好好养伤,明天帮着咱们守住山寨,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行不行?”
苏凛也开口道:“大熊,沈先生说得对。你现在养好身体,才能帮上忙,别辜负了他的救命之恩。”
苏熊看着沈砚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苏凛,挣扎了半天,才被亲信扶着慢慢坐下,却还是固执地对沈砚拱了拱手,声音沙哑道:“沈先生,这份恩情,我苏熊记一辈子!以后你指哪,我打哪,绝无二话!”
沈砚笑了笑,点头道:“好!等咱们打退了官兵,再好好喝一杯!现在你乖乖休息,我去山道布置炸弹,等天亮了,给那些官兵一个下马威!”
苏熊表示他也要去。
“不行!”沈砚想都没想就拒绝,“你伤口刚处理好,走一步都疼,去山道纯属添乱,万一摔着碰着,伤口裂开更麻烦!”
苏熊急得脸涨红,撑着身子想站起来,却被亲信死死按住:“我没添乱!我能帮着递炸弹、看引线!沈先生,你救了我,我总不能缩在屋里当逃兵!”
“谁让你当逃兵了?”苏虎拍了拍他的肩膀,“山道险要,到处是碎石,你这腿根本走不了。听我的,在这儿好好待着,帮着照看弟兄们,也是立功!”
“我……”苏熊还想争辩,苏凛沉声道:“大熊,服从安排。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好伤。等打退了官兵,有的是你出力的地方。”
苏凛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苏熊抿着嘴,狠狠捶了一下地面,眼眶泛红:“那……那你们一定要小心!有需要,随时喊我!”
沈砚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一暖,点头道:“放心!等布置好陷阱,回来给你报信!”说完,他不再耽搁,拎起几枚炸弹,对秦风道:“秦当家,咱们走!”
两人带着弟兄们,扛着炸弹和工具,借着黎明前的微光,快步往山道而去。苏熊坐在门口,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紧紧攥着拳头,心里暗自发誓:等伤好了,一定要好好报答沈先生,好好守住这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