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呼啸着撕开翻滚的紫色迷雾,姑苏市的轮廓在下方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在毒瘴中的巨兽。
机舱内,刺耳的警报灯疯狂闪烁,映照着林七夜一行人凝重的脸。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驾驶员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这鬼地方连个能落脚的机场都找不到,只有这几把伞,你们自己看着办。”
舱门敞开,冰冷的风裹挟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灌了进来。五把降落伞孤零零地躺在金属地板上。
林七夜的目光在伞包和队员们脸上扫过。
最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落在了迦蓝身上:“迦蓝,看来你得体验一下自由落体了。”
迦蓝眨了眨那双纯净得不染尘埃的眸子,歪了歪头,看着地上那几个明显不够分的伞包,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头悄然蔓延。
她不太明白“自由落体”的具体含义,但看其他人的表情,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老大,你认真的?”
百里胖胖脸都绿了,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
“让她一个女孩子……不对,她,她能行吗?”
他瞄了一眼迦蓝娇小的身形,怎么看也不像能硬扛高空坠落的样子。
“少废话,”林七夜瞥了他一眼,“你先跳。”
“我……”百里胖胖腿肚子都在转筋,死死扒着舱门边缘,说什么也不肯挪动。
安卿鱼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像冰,他默默拿起一个伞包,动作麻利地穿戴起来。曹渊和沈青竹也紧随其后,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眼神坚毅。
“快点!”林七夜催促道,狂风几乎要把他的声音吹散。
就在百里胖胖还在哆哆嗦嗦,试图跟林七夜讨价还价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迦蓝忽然动了。她走到百里胖胖身后,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果决。
“你,你要干嘛?”百里胖胖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声音都变了调。
迦蓝没回答,只是抬起一脚,精准地踹在了百里胖胖的屁股上。
“嗷——!”一声惨叫划破长空,百里胖胖像个被发射出去的炮弹,瞬间消失在紫色的迷雾中。
紧接着,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迦蓝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娇小的身影如同一颗陨石,笔直地朝着下方坠去,速度快得惊人,连残影都没留下。
“我靠!”林七夜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丫头也太猛了!他迅速背好降落伞,对着剩下的三人点了点头:“跳!”
四道身影相继跃出机舱,伞花在浓稠的紫雾中绽放,如同点缀在腐烂画布上的惨白花朵。风声在耳边呼啸,那股甜腻到发慌的香气更加浓烈,吸入肺中,便有一股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头。
几分钟后,林七夜率先落地,双脚稳稳地踩在一条龟裂的柏油马路上。他迅速解开伞包,警惕地环顾四周。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废弃的车辆和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垃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寂,与那诡异的香气混合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
安卿鱼、曹渊和沈青竹也相继落地,三人迅速完成了警戒动作。
“迦蓝呢?”百里胖胖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脸色煞白,惊魂未定地问道。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不远处传来,地面都跟着颤了三颤。只见一栋五层高的办公楼顶端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瞬间爆裂开来,混凝土碎块和玻璃碴四下飞溅。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漫天烟尘中砸穿了楼板,一层又一层,势不可挡,最后“咚”的一声,在办公楼前的地面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烟尘渐渐散去,迦蓝晃了晃脑袋,从坑里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除了衣服有些破损,竟然毫发无伤。她抬起头,看到林七夜等人,眼神清澈,仿佛刚才只是玩了个刺激的小游戏。
“……”众人集体失语,看着眼前这非人的一幕,以及迦蓝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丫头,简直是个披着萝莉皮的人形凶器。
“好了,人都到齐了。”林七夜最先回过神来,打破了沉默,“安卿鱼,说说情况。”
安卿鱼走到迦蓝砸出的那个大坑边,蹲下身子捻起一点泥土,又抬头看了看周围弥漫的紫雾,眉头紧锁:“情况比预想的要麻烦。贝尔·克兰德的目标很小,而且极其狡猾。这片迷雾的覆盖范围初步估计超过十五公里,还在不断扩大。”
他站起身,声音低沉:“依靠我们几个人手动搜索,无异于大海捞针,耗时太长不说,持续暴露在这种精神污染环境下,风险极高。而且,如果情报没错,017小队已经失联,说明这里的污染强度远超我们的预估。”
“那怎么办?总不能干等着吧?”百里胖胖急道,一想到莫莉可能还在里面,他就心急如焚。
安卿鱼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片刻之后,他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吱吱吱——吱吱吱——”
一阵细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无数只毛色油光发亮的老鼠,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从漆黑的下水道口、墙角缝隙、废墟瓦砾中潮水般涌出。它们密密麻麻,汇聚成一股股黑色的细流,最终在安卿鱼的脚下停住,环绕着他,黑压压的一片,只有无数双猩红的小眼睛在闪烁。
安卿鱼睁开眼,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一丝莫名的光彩,他伸出手,一只巴掌大的老鼠顺从地爬上他的掌心。
“我的‘鱼种’分裂体,已经渗透了姑苏及周边的几个城市。”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贝尔·克兰德再狡猾,也逃不过它们的眼睛。”
他轻轻抚摸着老鼠的背脊,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让这些小家伙,替我们把这座城市翻个底朝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