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席风情万种地撩了下自己的红色长发，眼波流转，落在面无表情的第三席身上。
“第三席大人，您这话说得可就没意思了。第一席大人亲临，自然是天大的事，可您总得告诉我们这些跑腿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行动，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吧？”
“临唐市……我可不记得这里有什么值得第一席大人亲自出手的宝贝。”
她的声音又娇又媚，但话里的刺，谁都听得出来。
她不满。
非常不满。
古神教会的席位，每一个都是心高气傲之辈。
让他们来执行任务可以，但把他们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一样呼来喝去，尤其还是在这种连第一席都惊动了的诡异行动中，谁心里能舒服？
“闭上你的嘴，第七席！”
第九席找到了宣泄口，立刻朝着她低吼，“执行‘呓语’大人的命令，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了？不想干就滚！”
“呦，我好怕啊。”第七席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媚眼斜睨着第九席，满是讥讽，“老九，你除了会当狗，还会干点什么？第一席大人还没发话呢，你倒先叫起来了。”
“你找死！”第九席眼中凶光一闪，暴戾的气息轰然散开。
“好了。”
第三席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虚弱，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感。他那双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空洞地扫过争吵的两人。
第九席的气息瞬间收敛，不甘地冷哼一声。第七席也耸了耸肩，脸上的媚笑淡了几分。
“工作。”第三席只吐出两个字，然后便转过身，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走向大厅尽头一扇通往地下的楼梯口。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像一根随时会被风吹断的枯枝。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压下心中的各种思绪，默默地跟了上去。
沈青竹走在人群中间，兜帽下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不喜欢这里。
空气里那股腐烂的土腥味越来越重，混合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闻起来让人头皮发麻。周平那堪称酷刑的“剑气潮汐”训练，让他的精神力坚韧了许多，此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阴冷、粘稠的恶意，正从地底深处丝丝缕缕地渗透上来，缠绕在每个人的脚踝上。
楼梯是石头砌成的，又湿又滑，盘旋着向下延伸，仿佛没有尽头。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嗒，嗒，嗒……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这里是一个不规则的溶洞，穹顶高得看不清，四周的岩壁上挂满了钟乳石，形状扭曲，像是无数挣扎的手臂。整个空间里没有光源，但那些岩壁和钟乳石本身，却散发着一种惨淡的、鬼火般的幽光，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死寂的灰绿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溶洞中央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座巨大的祭坛。
祭坛通体由一种灰黑色的岩石构成，表面粗糙，布满了无数扭曲的、像是某种生物脉络的诡异纹路。它不像是人工雕琢的，更像是从大地深处自己“长”出来的怪物。祭坛的中央是一个凹陷的平台，上面刻画着繁复到让人看一眼就头晕目眩的符文。
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从祭坛上散发出来，沉重，古老，邪异。站在这里，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巨眼凝视着，灵魂都在微微颤栗。
“这是……”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往生之门’的基座。”第三席站在祭坛前，用他那平铺直叙的语调解释道，“一个古老文明留下的遗迹，一个可以连通某个特殊空间的……钥匙。”
他推了推眼镜，继续说：“但它现在是休眠状态。我们需要用我们的精神力去灌溉它，唤醒它。”
“用精神力灌溉？”一个排在第十二席的男人叫了起来，他身材瘦小，神情猥琐，“开什么玩笑？这么大的东西，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抽干了也填不满吧？这他妈是让我们来送死？”
“这是‘呓语’大人的命令。”第三席缓缓转头，空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有意见？”
第十二席的男人瞬间闭上了嘴，脸色涨得通红，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沈青竹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他的目光一直牢牢锁定着那座灰黑色的祭坛。
他想起了唐轩写的那些小说。《神锻》里提到过，一些邪恶的法器，本身就是用无数生灵的血肉和灵魂浇筑而成，拥有自己的“活性”。眼前这个所谓的“基座”，给他的感觉就很像。
他往前走了两步，开口问道：“这个基座，是用什么做的？唤醒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的声音很冷，也很平静，在这空旷的溶洞里显得异常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包括一直兴致缺缺的第七席，也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这个胆敢直接向第三席提问的新人。
第三席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不该问的，别问。”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沈青竹，开始安排任务，将众人分成小组，围绕着祭坛站好，准备开始进行精神力灌输。
被无视了。
沈青竹也不在意，他默默退回到人群的边缘。
第三席的反应，让他更加确定，这个祭坛有问题。
他的视线从祭坛上移开，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这个溶洞……太干净了。除了那座诡异的祭坛，四周的地面上几乎没有任何杂物，只有一层潮湿的泥土。
泥土？
沈青竹的眼神一凝。
他蹲下身，捻起一撮地上的泥土。泥土很湿润，甚至有些松软，带着一股新鲜的腥气。
这不像是天然溶洞里该有的样子，更像是……被人刚刚翻动过。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溶洞，将每一个细节都收入眼中。这里空气不流通，十分沉闷，但……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流。
是从那个方向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