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寒心里几乎已经确定了是他,可是不敢说出来,她抽噎着问,“你能不能放过我?我只是个小丫环,我没有钱的,我家里人也不喜欢我,你抓我也换不到什么钱来。”
可惜这绑她的人并不是为了钱而来。
也并不肯给她蒙混过关的机会。
“害怕了吗?”那个声音说,“要是怕了,就告诉我她为什么会死吧。”
“你应当知道我说的是谁。”
“就不必我说名字了吧。”
人最害怕的事情有时候并不是刀斧加身,而是黑暗,因为黑暗里的危险让人无法判断出来路。
云清寒知道来的人是谁,却不知要如何打消他想杀人的念头。
“听说我娘死前最后见的人是你,我娘她死之前是不是也求你了。”三少爷的声音如同来索命的阴魂,“告诉我,我娘求你没有?”
“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云清寒下意识的又往后退,“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女子哭得心都要碎了,可是另一个人一点没有怜惜的样子。
“云清寒,你不肯说是在等着人来救你吗?”沈文谦一句话戳中她的心思,“不要想了,他们找不到这里来的。”
云清寒哭得越发难过,哭着哭着实在没有眼泪了,只剩下干嚎。
她不能说,不说还有一线生机,说了只怕立刻就要死。
外面有动静传来,然后有人在外面叫,“三少爷,她招了。”
门一下被拉开,沈文谦走出去,“说。”
赵九娘的声音在颤抖,“我只负责熬汤,汤里放的是什么我真不知道,是老爷亲手给的。”
“也是你把汤亲手送进去的吗?”沈文谦声音里压抑着愤怒,“是你送进去的?”
赵九娘说了是,然后就是一声惨叫,她挨了一记窝心脚。
“你怎么敢杀我娘。”沈文谦咬牙切齿,“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大少爷,您息怒您息怒。”有人在劝,“王婆子不是说是书房那丫环送进去的吗?也许不是她呢。”
赵九娘倒在地上痛苦惨叫,从惨叫里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认真了听过去,她说,“我已经落在了三少爷的手上,我认了这样的事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还不想死。”
是啊,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没有人不怕死的,没有人会愿意帮别人认下死罪。
赵九娘疼得在颤抖,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认下这样的死罪来,“你知道为什么是我去吗,因为我和你娘一样都是老太爷的人。”
“你说什么?”沈文谦的声音既惑且疑,“你再说一次,为什么说我娘是老太爷的人?”
赵九娘一口血水吐在地上,她被打得不轻,她已经是一条死路了,她不介意给人多添堵。
“你娘当年一个小门小户的,怎么会和老爷遇得上,不过是老太爷想要给他另一个儿子铺路把你娘送了过去罢了。”
“你娘是死得活该,她想杀你爹,你说她怎么能活?”
“不然你以为我给你娘送了要命的药我怎么还能活?”
赵九娘的话句句都在往沈文谦心上捅着刀子,把那颗心捅得血淋淋的。
“你闭嘴。”沈文谦大喊,“你给我闭嘴。”
“三少爷,你别动怒,别动怒。”陈月冲过来死死的抱着他,“三少爷要杀人也让老奴来杀,别脏了你的手。”
陈月心疼的抱着这个小主人,眼泪都掉了下来,她的三少爷啊,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若。
“三少爷乖啊,别怕,老奴帮你。”陈月拍着他的背哄着,这是她看大的孩子,比亲生的孩子处得都久,“三少爷往旁边去吧,杀人这事老奴来做。”
“陈姨,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沈文谦声音带着哭,他突然就没娘了,“陈姨,你走的时候就没发现什么吗?”
陈月艰难的摇头,“没有,突然就被打发了,我以为老爷太太会杀我,可是后头一直没人找我麻烦。”
这是两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沈文谦回来之后听了些风言风语,就开始猜测他娘死得有阴谋,找出了伺候他娘的陈月出来问,果然疑点更深。
他用钱砸出了那天晚上主院里小厨房的灯没灭还有书房丫环的异常,想了办法把这两个人弄到了自己的手上。
“赵九娘,你是活不成了,你还有个儿子吧?”陈月阴恻恻的,“你想让你儿子活吗?”
赵九娘闭着眼不说话。
“你以为不说话就能躲过去了吗。”陈月放开怀里的人,狠狠的一脚踢在她肚子上,听着惨叫,她蹲下去凑在她耳朵边说着,“你说你儿子会怎么死?在河里淹死怎么样?还是不小心吃了老鼠药毒死?”
“或者不死,让他做一个哑巴,然后把他送进宫里去。”
现在男人能随便进宫的就是去做太监了,把根源去掉,做伺候人的奴才。
赵九娘恶狠狠的骂道:“陈月你不是人,你今天这么做,不怕被算账吗,老爷让我活,你敢让我死。”
原本赵九娘被送到乡下以后除了不能见丈夫儿子不能外出,一直待得好好儿的,今天被掳走实在是意料之外。
“你今天能杀我,明天你也要被人杀,我且看你的儿子又有谁能护着。”
两个女人之间都把对方的儿子问候了个遍,只是一个仗着有沈文谦保命,另一个是知道沈文谦他老子更讲人品。
“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有本事杀了我去自己查,我也想看看你们能查出什么来。”赵九娘忍着剧痛也要让嘴巴痛快,“你娘一直给老太爷传递消息,你娘只怕还偷了人,你只怕都未必是老爷亲生的。”
“哈哈哈哈,你只怕都未必是老爷亲生的。”
“你们杀了我,我等着看你们有什么好结果。”
赵九娘状若疯魔骂得脏,比那天晚上豁出去找沈老爷时的求饶更要癫狂得多。
既然难逃一死,何必让杀我的人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