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大少奶奶第一个想学什么字?”云清寒觉得大少爷还算是个不错的丈夫,起码知道给妻子送东西呢,“想学什么都可以。”
范瑞雪略想了一下,有了目标,“‘家’字行吗?家和事兴的家。”
家和万事兴,每个为人妻子的梦想。
“行,买一送一,再送您一个‘国’字。”云清寒笑眯眯的,“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是首要。”
二人挪至桌边,云清寒先在那本子上写好字,再把笔画一笔一笔拆开来,让她好看。
唔,还好自己在书房混了这许久,已经习惯了那些字的繁体写法,不然只怕自己那手简化字就要露馅儿。
“大少奶奶,咱们沾水先在桌子上练一下笔画顺序,等记住了就用毛笔沾了清水在桌子上练。”云清寒给她做过计划了,“等全会了以后,您想直接用这笔写也行,用毛笔写也行。”
范瑞雪问:“为何不直接用笔墨写呢?”
“为了省钱啊,墨水还是挺贵的。”云清寒笑眯眯的解释,“实用方面,西洋的笔其实更方便,但是毛笔写能静心。”
云清寒讲得更仔细些,“等您拿着毛笔沾水在桌上写的时候手不抖了,您就能在纸上写了。”
明了其意,范瑞雪不再多问,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一遍一遍的写,倒是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如果说在山里的时候,云清寒在当时的激情过后会担心范瑞雪是否为了活命而委屈求全,那么现在云清寒就不担心了。
有些事情是装不出来的,这个人看起来是真的想学。
“大少奶奶,您歇一歇。”云清寒看她写了好些遍了,让她歇一歇,“学东西这个事情急不得,您今天把这两个写会就行,然后您让人去和太太说一声,让奴婢明天继续过来就好。”
范瑞雪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停,摆摆手让她一边儿站着去,“小鱼,给她拿东西吃,堵上她的嘴。”
样子多少有些好笑,也有几分求知若渴的味道在里面。
“好嘞。”小鱼立刻出门去,“奴婢去大厨房看看晚上吃什么,顺便把清儿的晚饭也要过来,然后去回太太话,就说让清儿晚饭后再回去。”
范瑞雪问:“太太要是问清儿在这里该怎么说?”
“就说在给大少奶奶聊乡下的事情。”小鱼还是很机灵的,“给清儿的东西也要过了明路吧。”
范瑞雪没抬头,只回她的话,“对,不然哪天翻出来只怕就说不清楚了。”
这就是想的极周全了。
“清儿,你看看我这样写的对不对。”范瑞雪又在桌子上写了一遍,喊人看,她现在对这个事情兴奋得很。
笔划没错,记得也挺快,云清寒问她,“您会用笔吗?您拿着笔在本子上写这个家字,只写一个,然后您在不用的纸上练习吧。”
“这是为何?不是说写好了再写到这本子上吗?”范瑞雪不懂就问了,“我还写不好。”
云清寒笑笑,“这是打个样子,以后您就会发现您每天都会写得比现在好。”
范瑞雪以往没有拿过笔,她学着云清寒的样子握着笔,在本子的第一页上写下一个‘家’字,又写了一个‘国’。
字迹歪歪扭扭,像蚯蚓在爬。
“好丑。”范瑞雪觉得不忍直视,“清儿,我要写多少才能写得和你一样好看。”
平心而论,云清寒的字写得普普通通的。
不过对于一个不会写的人来说那已经很好看了。
“大少奶奶,不急,咱们一步一步来。”云清寒觉得不能打击初学者的信心,“您有不用的纸吗?我教您如何握笔。”
小荷拿着小凳子坐在门口,不经意往屋子里看去,就看到清儿站在大少奶奶身后,伸手握着大少奶奶的手拿着那支西洋笔在一张大少爷写废的帖子上一笔一画的写。
午后的太阳透过微微打开的窗户射进来,打在一对认真教学的师徒身上。
深秋静谧的午后,一个旧式装潢的房间里,两个女子就着不请自来的太阳光的见证下进行着学习的进程。
小荷看得有些呆愣,只觉得“小姐好像很开心。”又想,我以后要对清儿更和气些才行。还有小姐会不会以后喜欢清儿不喜欢我了。
“您歇一歇。”云清寒知道心急不行,换了个杯子倒了茶给她,“过会儿再写。”
范瑞雪只能先放下来,她眼里有些兴奋,“原来写字就是这样。”
“我以前只看别人写过。我不理解男人为什么总泡在书房里头,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是里面自有趣味。”
“明天我就去找公公婆婆说这个事儿。”范瑞雪已经迫不及待了,“哦,我有个事儿忘了和你说。”
云清寒:“什么?”
“就是先前文韬说让文娟也教我。”范瑞雪怕她生气,“你别介意啊。”
云清寒没什么好介意的,“不要紧,多个人教学得更快些。”
“我其实也不会多少,要是问到不懂的,您还得问其他人才行。”云清寒把丑话说在前头,“不过不管怎么样,把您教到能看懂书信和报纸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样就可以了,范瑞雪现在对这些还没有明确的观念,也觉得这样行。
这一顿教,一直弄到晚饭后。
小鱼小荷伺候着主子洗漱,二人互相看了看,还是小鱼被推出来问了。
“大少奶奶,给清儿的会不会有些太多了?”小鱼是跟了多年的人才敢这么问,“奴婢不是想质疑您的意思,就是觉得开了这样的头,以后只怕您再要赏她就不好低了。”
这天这些加起来,够一家三口吃好久了。
一个打赏的标准一开始拉高了,以后想降就有难度了。
范瑞雪漱了口,接过帕子洗脸,“不要多想,只是些钱罢了,我的命再怎么样也比这些死物贵重。”
“再说,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你们要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小鱼不敢再说,只是嚅嗫着,“奴婢跟了您干了这些年,就没见您这么大方过。”
“你还吃上醋了。”范瑞雪伸手拧了下她的脸,“你们不一样的,以后你们成家生孩子这些,我都会照看到底的,她那个只是偶尔给一次,我也不是天天给。”
自幼跟随的贴身下人,跟这样半路认识的还是不一样的。
小鱼这才高兴,“我不就是怕大少奶奶以后只喜欢她不喜欢我和小荷了嘛。”
范瑞雪失笑,“你一天天的想的还挺多,不过你放心,不会这样的,你们不一样的。”
一个是忠心耿耿的贴身下人,另一个是新结交的朋友兼老师兼下人的身份,怎么能一样。
这个被她们讨论的人这会儿正趁着晚上没多少事往厨房去找赵九娘,她晚上的药还没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