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乡等得着急的时候又重新回到校长办公室,这次多了两个人。
“你们好。”司乡壮着胆子上前,“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吗?”
亚德罗:“你坐下吧,不要紧张,是有些问题要再次和你确认。”
“你要先解释一下你到底是男还是女。”
司乡咽了口口水,“女的。”
“仔细说一说吧。”亚德罗看着她,“中国的报纸上有发表你曾经女扮男装的事情。”
司乡知道不解释是不行的,“是当时在中国因为生存问题以男性的身份生活过一段时间。
当时被人贩子劫走,为了躲避人贩子才扮的男人。”
亚德罗追问:“请你把这段经历说得详细一些。”
“最初只是为了逃避坏人,后来是为了赚取生活开支。”司乡想着该说哪些,“在目前的中国,一个女人是很难平安的行走几百上千里路到另一个地方的,危险太多了,人贩子、土匪、食物、经济等任何一个环节的稍微失误都会让这样长途的计划失败。”
“我当时从湖南的衡阳走到长沙,被人贩子抓走,钱财也被搜走,幸好当地的官府救了我出去,但是我仍然是身无分文的,我没有办法……后来我改变自己的形象过后一路艰难的去了上海,在那里得到了好心人的帮助得到了第一份工作,可是我仍然不能以女人的身份生活,因为女人是不能出现在生意场上的……”
“一个没有家族庇护的女人,一旦走出家门,甚至哪怕不走出门,走出内院被人看见,可能都是厄运的开始……”
几个人听得津津有味的。
司乡接着说道:“我在前年的冬天去新加坡办事,于去年二月回到中国上海,在那期间遇到的塞拉斯老先生……
至于报纸上写的那些,其实有些言过其实,我只是迫于无奈采用了这样的方式生活而已。”
司乡刻意的减少逃离上海的那部分,“其实中国虽然仍旧是封建和顽固的,但是现在已经好多了。
我最终能够无罪释放就是证明,”
“你为什么说你们那里走出家门就是厄运的开始?”西奥多问起来,“我听说你们那边女人不能出门,不能从政,但也不至于走出家门就有危险。”
司乡苦笑着解释:“因为大多数的女人被要求裹脚,而受制于身体的损伤,体力也会大幅度下降,这些人走出门,会很快沦为有些人的目标。
刚成婚的小媳妇,在没有锻炼出泼辣的气质之前,婆家都是不愿意放她们出去的。”
“西方还是比东方国家要好很多,起码我们的女性同胞是可以随意出门的,也能工作。”另一个年轻的女性埃洛温说道,“那为什么没有其他女人像你一样呢?”
司乡:“哪里能行,也只有在少年时身体未发育才能隐藏,一旦开始发育,身体特征根本藏不住。”又说,“确实现在的很多西方国家在女性待遇方面比我们要强一些,这点你们确实走在前面,但是我知道其实在西方国家同样存在性别歧视,这点从各个大学不肯招收女性学员,给女学员的学科建议大多是医学教育,还有女性从政从商的比例就能看出来。”
得益于先前的工作经历,司乡对各国的大致情况还背过一些。
“哪怕是西方各国,女性也很少能拥有独立财产权,哪怕相同职位,薪水也大多远低于男性。
英国至今女性无选举权:法国一八八四年才被允许有限制的离婚,其女性至今仍无选举权,甚至还有堕胎罪。”
司乡看着四个人里唯一的女性说:“只是相对好一些,美国女性在联邦层面同样没有政治权力,仅在西部有少部分地区为了吸引女性移民开放有限政治权力,
从商也有明确限制,已婚女性财产,包括她们的婚前财产都需由丈夫支配,也不能独立签订商业合同。
女医生也被排斥在大型医疗机构之外,也被很多州限制不允许考取律师执照。
甚至在身体权力上,许多州仍旧规矩堕胎违法。”
司乡说着说着就有些难受,“我得益于曾经的工作经历,看过很多国家的基本信息,最切身的感受就是女性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没有完全对身体的掌控权。”
“你知道得很多。”阿提克斯说,“你的履历上是写的在中国时你在一家美国人开的贸易公司任职。”
司乡点头:“对,是做咖啡豆和茶叶的贸易公司,当然,如果有其他产品利润不错,我的老板也愿意弄一弄。我的老板要求我要记住多一些国家的风俗习惯,所以我专门去打听过一些国家的风俗习惯。”
“那你对于当前女性地位的提升有什么办法吗?”阿提克斯又问,“你当日在大清的官府里辩论的时候,又是怎样说服大清的官员放过你呢?”
他用的是放过,显然他知道大清的女人的地位不高,也知道司乡女扮男装的事情应该在大清是活不下去的。
司乡斟酌着用词,“从古礼到今朝,在华夏的土地上,其实女性地位最低时就是大清。”
司乡一声叹息,“上古时期传下来的文明里,女性最早因灵巧而更擅长获得食物,也因生育而掌握氏族话语权,所以古时流传下来的神话中,女神有掌管刑罚的西王母,有掌管月亮的常曦,有主生育的少司命,也有补天的女娲。
汉时的公主有封地,唐时公主可休夫,明时女将可出征,到了大清女人连大门都不怎么出了。”
司乡在心里感谢在丹尼尔和兰特手下的工作经历,不然她今天很难用英文把这些说出来。
“社会运作不止一条观念,而众多观念之间,其实有冲突的地方很多。”
司乡再次引用之前的说法,“例如父母同尊和男女不同尊。”
“诸位都是学者,诸位以为,母亲就应该比父亲地位低一些吗?”
这又是能把人带进死胡同的话题。
对面的四个人里,亚德罗和阿提克斯对视一眼,知道这是套,暂时没接话。
西奥多便说:“不能这样说,对于孩子来说,父母是一样的,但是对于生活来说,父亲更多的承担了家庭中的经济压力。
而作为直面社会压力的人,在家庭中享有更多一些的体谅和尊重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