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迈着疲惫的步伐缓缓地走向宿舍，他的心情有些沉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作对。当他推开宿舍门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震撼涌上心头，他完全惊呆了。
宿舍里，陈晖和宋亚轩正埋头做题，他们专注的神情让人不禁为之动容。陈晖是个学霸，对理科有着极高的天赋和热情；而宋亚轩虽然成绩稍逊一筹，但也十分刻苦努力。他们两人都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与此同时，刘洋洋和高小波也在热烈地讨论着地理题。他们时而争论得面红耳赤，时而又恍然大悟，露出欣喜的笑容。刘洋洋是个地理迷，对各种地理现象和地图都了如指掌；高小波则善于思考，总能从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
最让张宇惊讶的是，就连平日里和他一起泡网吧打游戏的王浩，此刻也在全心全意地背诵历史知识。王浩一直以来都是个游戏迷，对学习并不太感兴趣，但现在他竟然如此认真地对待学习，这让张宇感到既意外又惭愧。
张宇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床铺下，缓缓坐在床铺下的课桌前。他看着课桌上那厚厚的一层灰尘，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轻轻地擦拭着桌面，仿佛是在擦拭自己内心的尘埃。然后，他慢慢地翻开数学课本，那熟悉的书页和公式映入眼帘，却让他感到有些陌生。
台灯的光落在习题册上，那些空白的答题栏像一张张嘲讽的脸。他咬着笔杆翻到第一页，从最基础的定义看起，可刚读两行，脑海里就闪过游戏里的画面——中路兵线已经过河，对方中单还在游走，这时候应该推塔还是支援？
他甩了甩头，强迫自己盯着课本，可那些文字像活过来似的，变成游戏里的技能说明。他猛地把笔摔在桌上，课本滑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怎么了？”王浩问道。
“没事，笔掉了。”他慌忙把课本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
夜深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睁眼闭眼都是游戏画面。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根晾衣绳，挂着他那些没说出口的愧疚。他想起竞赛选拔班群里的消息，同学发了张照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如果他去了，是不是也会像他们一样，眼里有光？
接下来的日子，张宇开始了痛苦的拉锯战。
早上闹钟响时，他总在心里发誓“今天一定要好好学习”，可坐在教室里，听着老师讲那些陌生的知识点，眼皮就开始打架。他想记笔记，可笔握在手里，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连自己都认不出。同桌是个新来的转学生，上课认真得像块海绵，笔记本记得工工整整，张宇每次瞥见，都觉得那本子在嘲笑自己的荒芜。
课间十分钟，他总能听见同学讨论游戏。谁昨天上了王者，谁抽到了新皮肤，那些熟悉的术语像磁石一样吸着他的注意力。他假装在看书，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起来，心里盘算着新赛季的上分攻略。有次后排男生聊到关键团战，他忍不住插了句“应该先打辅助”，说完才发现全班都在看他，转学生同桌推了推眼镜，小声说：“上课了。”
放学后是最难熬的时刻。网吧的霓虹灯在街角闪烁，像个温柔的陷阱。他无数次在路口停下脚步，看着玻璃门里晃动的人影，手指攥得发白。有几次已经迈出了脚步，却被最后一丝愧疚拉了出来。
他开始用刷题来对抗诱惑，把自己埋在习题册里，可效率低得可怕。一道简单的物理题，他盯着看了半小时，还是理不清受力分析，脑子里全是游戏里的走位技巧。他用力掐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可注意力刚集中没两分钟，又飘到了昨晚那局没打完的匹配赛上。
月考成绩出来那天，他是最后一个去办公室拿成绩单的。班主任把纸递给她时，叹了口气：“从年级前十掉到两百多名，张宇，你自己说说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成绩单上刺眼的红叉，数学38分，物理42分，曾经的强项成了现在的软肋。班主任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他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游戏里水晶被攻击时的警报。
“我知道你暑假……”班主任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高三快到了，再拼一把，来得及。”
走出办公室，走廊里撞见李薇。她手里拿着年级第一的奖状，看见他手里的成绩单，脚步顿了顿，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声说：“加油。”
那两个字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他强撑的体面。他转身跑下楼，跑到操场角落里，把成绩单揉成一团塞进垃圾桶。秋风卷着落叶在跑道上翻滚，他蹲在地上，肩膀止不住地发抖。
他想不通，自己明明想好好学习，为什么脑子里全是游戏？明明知道妈妈每天起早贪黑，爸爸在工地拼命打工给他攒学费，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那些游戏画面像藤蔓，缠住了他的神经，越挣扎勒得越紧。
从那天起，他好像更“努力”了。每天最早到教室，最晚离开，课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习题册也翻得卷了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批注很多是抄的同桌的笔记，那些习题很多是对着答案照猫画虎。他坐在书桌前，眼睛盯着书本，思绪却在召唤师峡谷里游荡，像个游魂。
有时候，他会突然惊醒，发现自己对着一道题看了一小时，什么都没记住。这时候就会涌起强烈的恐慌，像被敌方五人包围时的绝望。他会猛地抓起课本，大声朗读公式，可那些文字从嘴里蹦出来，又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留不下任何痕迹。
时间像指间的沙，在他恍恍惚惚的拉扯中悄然流逝。曾经的“数学小王子”成了同学们口中的“问题学生”，班主任找他谈了无数次话，从最初的语重心长到后来的无奈叹息。
早读课，李薇作为学习委员在讲台上布置任务，提到“高二学期还有最后一个月”。张宇猛地抬起头，看着黑板上方的时钟，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像在敲他的警钟。
窗外的香樟树又开始落叶，和他刚回到学校那天一样。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课本，上面的字迹依旧潦草，很多题目旁边画着小小的游戏图标——打野的红bUFF，中路的兵线，下路的防御塔。原来这两年，他看似坐在教室里，其实一直游荡在游戏世界里，从未真正回来过。
同桌突然碰了碰他的胳膊，递过来一张纸条。他打开一看，是李薇的字迹：“我整理了这两年的知识点总结，需要的话可以借你。”抬头时，正好对上她的目光，没有惊讶，没有嘲讽，只有一点担忧，像初秋的阳光，轻轻落在他布满尘埃的心上。
他捏着那张纸条，指尖微微发颤。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玻璃，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影子，像他这两年浑浑噩噩的时光。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刺眼地红着，提醒着他，最后一场战役，已经近在眼前。
而他，还站在迷雾里，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