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村子里的火把还亮着,照着满地狼藉。空气中混着血腥味、焦糊味,还有那股子没散干净的邪气,闻着让人心里堵得慌。
老陈叔带着人清点损失,声音哑得都快说不出话了。村口那一大片栅栏全毁了,跟被野猪群拱过似的。地上坑坑洼洼,还躺着那堆散架的石头和蝮蛇那具焦黑的尸首。
最让人难受的是人。后山警戒的那几个兄弟,有两个没救过来,身子都硬了。还有三个被那石头人震伤的内脏,吐着血,眼看也不行了。受伤的更多,几乎人人带伤,哀嚎声、哭喊声混在一起,听得人心都碎了。
张月蓉带着几个妇女,眼睛红肿,忙着给伤员清洗、包扎、喂药。卫生所里挤满了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带回来的那些金疮药、止血散,没一会儿就用得差不多了。看着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小伙子,现在缺胳膊少腿地躺在那儿,我心里跟刀绞一样。
我肩头挨的那一下也不轻,爪子上有毒,伤口周围黑紫黑紫的,又麻又疼。我自个儿用银针逼出毒血,敷上药,简单包了包,也顾不上多管。这时候,我要是先躺下了,人心就散了。
太阳出来的时候,秦远山和夏晚晴带着一队人,开着几辆吉普车,风风火火地赶到了。看到村子的惨状,秦远山脸色铁青,夏晚晴的眼圈也红了。
“林顾问!我们来晚了!”秦远山紧紧握住我的手,声音沉重,“伤亡情况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陈叔在一旁抹着眼泪,把情况说了。听到死了五个兄弟,重伤好几个,秦远山一拳砸在旁边的断木上,木头渣子都崩了起来。
“这帮畜生!”他咬牙切齿,“这笔血债,一定要让他们血偿!”
夏晚晴带来的医疗队立刻投入了抢救,专业的医生和药品,总算让局面稳定了一些。特调局的人开始清理现场,处理尸体,搜集证据。
秦远山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林顾问,根据我们截获的情报和现场判断,‘蝮蛇’这次是私自行动,想抢头功,结果把命搭这儿了。但‘蝰蛇之吻’的高层肯定已经知道了,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且……”
他顿了顿,脸色更加难看:“我们设在老龙潭附近的几个隐秘监测点,在昨晚同一时间,全部失去了联系!最后传回的数据显示,潭底的异常能量波动……突然增强了十倍不止!”
我心里咯噔一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蝮蛇”的死,难道刺激了潭底那玩意儿?还是说,他这次来袭,本身就是为了吸引注意力,掩护老龙潭那边的真正行动?
“秦主任,你的意思是……?”我声音干涩地问。
秦远山目光锐利地看着黑山深处:“‘蝰蛇之吻’很可能已经开始了最终的行动!我们必须立刻进山,直扑老龙潭!否则,一旦让他们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着我,语气带着恳切,也带着命令:“林顾问,我们需要你的力量!你对山林熟悉,又有对付邪物的经验,这次行动,离不开你!”
我看了看满目疮痍的村子,看了看那些悲痛欲绝的乡亲,看了看还在呻吟的伤员。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走?
“秦主任,村子现在这个样子……”我艰难地开口。
“我明白!”秦远山打断我,“我会留下一个小队,协助村民重建和防御,确保后方安全!夏晚晴也留下!但老龙潭那边,刻不容缓!每耽搁一分钟,风险就增大一分!”
我知道他说得对。蝮蛇只是道开胃菜,老龙潭才是主菜。要是让那帮疯子把潭底的凶煞放出来,别说桃花村,整个黑山方圆百里都得完蛋!到时候,死的人会更多!
我咬了咬牙,看了一眼正在给伤员喂药的张月蓉,她似乎感应到我的目光,抬起头,对我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里有担忧,但更多的是支持和理解。
“好!我去!”我深吸一口气,对秦远山说道,“但我需要一点时间准备,交代一下村里的事。”
“尽快!我们半小时后出发!”秦远山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转身找到老陈叔,把情况简单说了。老陈叔一听,老泪纵横,拉着我的手:“小峰,村里你放心!有我在,有月蓉在,垮不了!你一定……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
我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又找到夏晚晴,拜托她一定保护好村子。
然后,我回到卫生所,把剩下的所有符箓、丹药,还有那几根破邪竹签都带在身上。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又吞下一颗回气丹和一颗止痛药。
小白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身上也带着伤,但它坚持要跟着我,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腿。
我摸了摸它的头:“好,咱们一起去!”
半小时后,我和秦远山,以及他带来的十名全副武装的特调局精锐队员,乘坐两辆越野车,朝着黑山深处,朝着那个吞噬一切的老龙潭,疾驰而去。
车窗外,朝阳升起,照亮了饱经创伤的桃花村,也照亮了前方迷雾重重、杀机四伏的群山。
这一去,生死难料。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