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以东,八十里外,一片被风蚀得千疮百孔的戈壁滩。
这里曾是一座废弃的采矿小镇,如今,断壁残垣之间,扎起了上百顶破旧的帐篷,升起了一缕缕黑色的炊烟,充满了混乱而又野蛮的活力。
这里是“秃鹫帮”的新巢穴。
营地中央,最大的一顶帐篷前,一个赤着上身,浑身布满狰狞伤疤和劣质纹身的男人,正一脚踩在一个巨大的变异蝎子的头颅上。他手里拎着一个还在滴血的酒袋,目光凶狠地扫视着面前聚集的数百名帮众。
他就是“秃鹫帮”的新首领,b级力量型进化者,“血手”巴赫。
“兄弟们!”巴赫灌了一大口烈酒,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般粗粝,“都听说了吗?南边那座传说中的金山,马上就要倒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兴奋的骚动。
“我不管那座山叫什么狗屁不周山,还是墨家机关城!我只知道,那里面的技术,能换来几辈子都花不完的晶核!那里面的粮食,能让我们顿顿吃肉!那里面的女人……嘿嘿嘿,比咱们抢来的这些货色,要水灵一百倍!”
巴赫的话语粗鄙不堪,却精准地戳中了这群亡命徒内心最原始的欲望。人群爆发出了一阵更加狂热的哄笑和嚎叫。
“可是,老大……”人群中,一个看起来精明一些的小头目,有些担忧地开口,“我听说,连蛇人部落和钢铁要塞都在那儿吃了大亏,咱们……”
巴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猛地将手中的酒袋砸了过去,精准地砸在那个小头目的脸上,酒水和血水四溅。
“吃亏?”巴赫的眼神变得阴鸷,“那是他们蠢!两只老虎打架,活该被狐狸偷了食!现在那只狐狸,也累得趴窝了!正是我们这些秃鹫,上去分食血肉的最好时候!”
他环视四周,声音提高八度:“我告诉你们,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动摇军心,别怪我血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看着巴赫那只闪烁着金属光泽右手,仿佛能捏碎钢铁,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贪婪,最终压倒了恐惧。
然而,就在秃鹫帮的气氛达到顶点之时,一阵沉重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十几辆由重型卡车改装而成的战车如同钢铁堡垒般,卷起漫天黄沙,粗暴地停在了营地之外。车身上,喷涂着一匹仰天长啸的黑色沙狼图腾。
“沙狼”佣兵团,另一支在戈壁区臭名昭着的掠食者,到了。
“巴赫!你这只臭秃鹫,也想去南边分一杯羹?”一个同样粗犷的声音,从为首的战车上传来,一个扛着巨大战斧的独眼壮汉,从车顶一跃而下,身后跟着上百名装备更为精良的佣兵。
巴赫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独眼龙,这片废土,不是你家的后院。我劝你,最好别挡我的财路。”
“你的财路?”独眼龙哈哈大笑,“就凭你手下这群连枪都快拿不稳的叫花子?不如把你的人和物资都交出来,我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两股势力,剑拔弩张。一场瓜分盛宴前的黑吃黑,似乎一触即发。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一阵更加尖锐、更加具有压迫感的引擎呼啸声,从天际传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三架通体漆黑与造型科幻的武装飞行器,呈品字形,高速掠过天空,最终悬停在了两拨人马的上空。
飞行器下方,投射出盘古生物那狰狞的“生命之树”徽记。
舱门打开,十几名身穿黑色“净化者”作战服、面无表情的机械士兵,通过牵引光束,缓缓降落。
为首的,是一名佩戴着c级巅峰徽章的军官。他的面容冷峻,眼神中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看待蝼蚁般的漠然。
“奉盘古生物与蜥蜴人部落联军指挥部命令,”他的声音,通过外置扩音器,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营地,不带一丝感情,“所有在此区域内的非联盟势力,即刻起,接受统一征召。服从者,可在战后,获得进入不周山,搜刮三小时的权力。”
他的话音一顿,目光扫过血手巴赫和独眼龙,语气变得森然。
“违抗者,就地清除。”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十几名机械士兵,肩膀上的枪炮口,同时亮起了危险的能量光芒。
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瞬间笼罩了全场。
无论是血手巴赫,还是独眼龙,他们脸上的嚣张与残忍,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些“净化者”,每一个,都拥有轻易杀死他们的实力。
这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在绝对的与碾压式的力量面前,所谓的b级强者,所谓的“一方霸主”,都只是一个笑话。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屈辱和……无可奈何的恐惧。
“……我们,服从。”血手巴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独眼龙也默默地低下了他那颗高傲的头颅。
净化者军官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他就像一个牧人,在驱赶两群不听话的绵羊。
“很好。现在,你们被整编为先锋炮灰营,由我统一指挥。整理好你们的人,半小时后,出发。”
说完,他便不再看这两人一眼,转身开始与他的上级进行通讯。
血手巴赫和独眼龙,默默地回到各自的队伍中。他们心中的不甘与怒火,很快就被一种新的情绪所取代——对即将到来的战争的兴奋,以及对瓜分那座传说金山的无尽渴望。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做出的选择,只是为自己预定了一张通往地狱的最前排门票。
而在数公里外,一座被风化的岩山顶部的阴影里。
一个身体与岩石几乎融为一体的蛇人探子,冰冷的竖瞳中,倒映着这一切。
他没有丝毫动作,只是通过一种特殊的与肉眼不可见的精神波动,将眼前这副“群狼夺食,恶龙在后”的画面,以及那股属于盘古生物令人厌恶的科技气息,忠实地,传回了黑沼泽的深处。
片刻后,一道更加怨毒的意志,跨越了遥远的距离,降临在他的脑海。
“很好……让这些被贪婪蒙蔽了双眼的蠢货,去为我……试试那座神山的深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