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银线一紧，我便知不妙。
血色丝线在识海中骤然浮现，三秒内地面塌陷、毒雾喷涌的画面清晰掠过。我猛地拽住南宫璃手臂，侧身翻滚。几乎同时，脚下的岩缝轰然炸开，一股腥绿雾气冲天而起，石屑夹着铁刺四散飞溅。若慢半息，我们早已被毒雾浸透经脉。
她靠在我肩上喘了口气，法杖拄地才稳住身形。方才那一跃耗尽她最后几分力气，指尖发白，唇色泛青。我没多言，只将她往石槽深处带了几步，背脊贴上冷硬岩壁。
追兵的脚步声已逼近崖底，刀锋刮过碎石的声响清晰可闻。我抬手，在地面虚划几道痕迹——残存的震荡符虽已失效，但以灵力勾勒其形，仍能扰乱气息感知。果然，那群杀手略作停顿，竟朝着塌陷处围去。
我借机扶南宫璃起身，攀上断崖边缘。
头顶风声渐清，远处青石阶梯蜿蜒而上，嵌入云雾之间。阶前立着一座石牌坊，上书“圣天宗试炼入口”六个古篆大字，笔锋凌厉如剑痕。两旁守门执事负手而立，目光如钉，扫视每一个登阶之人。
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滞涩感。经脉尚未恢复，灵力如淤沙难行，玉佩贴在胸口，裂纹蔓延至核心边缘，触之微颤。此刻不敢轻用系统，唯恐再激反噬。
南宫璃察觉我的动作，轻轻点头。我们缓步前行，收敛气息，如同寻常散修般低调。数百人已聚集在牌坊下广场，或盘坐调息，或低声交谈，不少人身上带着煞气，显然是从生死搏杀中走出来的狠角色。
一名执事上前查验身份。
我取出一枚玉符——那是前夜以最后一枚可用碎片临时兑换的凭证，刻着“外域散修·萧烬”字样，纹路古朴，毫无破绽。执事扫了一眼，又探手查我灵力波动，片刻后点头放行。
南宫璃亦顺利通过。
我们走入试炼场，立于人群边缘。四周目光若有若无地扫来，有人冷笑，有人不屑。显然，像我们这般气息虚弱、衣袍染尘的新人，并不受重视。
不多时，钟声三响。
高台之上，一位灰袍考官踏空而立，声音沉稳：“第一关，灵力测试。登台引动测试碑，灵力达标者方可进入第二轮。”
话音未落，已有数人抢步上前。
一人赤膊上阵，双掌拍向碑面，金光暴涨，直冲三丈，引来一片喝彩。另一人更绝，指尖凝出一朵冰莲，触碑瞬间寒气席卷十步，碑上光芒转为深蓝，显是水属性极境。
众人争相展示，光芒此起彼伏。
我站在队列末尾，闭目调息。待轮到我时，场上已是一片喧沸。我缓步登台，站定于测试碑前。
碑高三丈，通体漆黑，表面浮着细密符文。我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经脉阻滞依旧，火属性灵力如细流艰难汇聚，最终凝成一丝微弱红晕，浮于掌心。
我将其轻轻按上碑面。
符文一闪，随即亮起淡蓝光芒——“合格”。
台下顿时响起轻笑。
“这也能过？灵力稀薄得像快断气的灯芯。”
“怕是勉强擦线，这种人进不了第二关。”
我没理会，默默走下高台，寻到南宫璃。她正倚杖静立，眉心朱砂微闪，似在感应什么。方才她登台时仅以指尖轻点碑面，灵力收敛至极致，碑光微亮即止，却也顺利通过。
“你还撑得住？”我低声问。
她点头：“只是封印共鸣未平，尚可支撑。”
她顿了顿，望向试炼场中央，“这地方……不对劲。”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试炼广场呈圆形，地面由青石拼接而成，每块石板上都刻着残缺符文。这些符文彼此并不相连，却隐隐构成某种规律。更奇怪的是，场边立着八根石柱，柱顶空置，仿佛原本应放置某物。
我心头一动。
这些布局，不像单纯用来测试灵力。
倒像是……机关阵眼。
正思索间，钟声再响。
灰袍考官朗声道：“第一关结束，合格者三百二十七人。稍作休整，半个时辰后开启第二关——密室闯阵！”
人群骚动起来。
不少人开始活动筋骨，检查兵器，也有几组人聚在一起商议对策。我留意到，有几人始终沉默寡言，目光锐利，来回扫视场地，显然是冲着夺魁而来。
南宫璃忽然抬手，指向东侧角落。
那里站着一名青年，黑袍金边，手持长枪，枪尖垂地。他面容冷峻，眼神却有一瞬恍惚，像是在挣脱什么束缚。尽管他极力掩饰，但我还是捕捉到他瞳孔深处闪过的一抹暗红。
林渊。
他竟也来了。
我握紧腰间玉佩，不动声色后退半步。此人已被伏羲操控，如今现身试炼场，绝非巧合。他是监视？还是诱饵？
南宫璃低声道：“他体内有异力牵引，意识不稳。”
“先不管他。”我盯着那八根石柱，“真正麻烦的是这个试炼本身。这些符文排列，与祭坛地基下的九脉引线极为相似。”
她眸光一凝：“你是说……这里也是‘门’的一部分？”
“未必是主门，但必是支点。”我缓缓道，“伏羲要的是九门齐震，若此处也算一环，那他早就在宗门内部布下了局。”
话未说完，地面忽然轻震。
八根石柱顶端同时亮起幽光，一道光幕自中央升起，显出一条幽深通道入口。通道两侧刻满符文，隐隐与地面石板呼应。
“第二关开启！”考官宣令，“限时两个时辰，破阵而出者晋级！每人仅可携带一件随身法器，违者取消资格！”
人群迅速涌动。
我扶住南宫璃手臂：“跟紧我，别落单。”
她点头，手中法杖微抬。
我们随人流走向通道口，脚步刚踏上台阶，身后忽有一道冷风掠过。
回头望去，林渊已踏入阵中，身影隐入光幕后，竟未看我们一眼。
我心中警兆未消。
正欲迈步，指尖忽然触到玉佩裂纹处——它竟微微发烫，识海中血色丝线无声浮现，勾勒出一幅短暂画面：石板翻转，铁索绞杀，三人倒地不起。
因果回溯自动触发。
我猛然拽住南宫璃手腕，停在原地。
前方十余人已步入通道，脚步刚落，地面一块石板突然下沉半寸。
下一瞬，两侧石壁轰然合拢，数道铁矛穿出，当场贯穿两人胸膛。鲜血喷洒在符文上，竟被缓缓吸收，整条通道骤然亮起猩红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