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双手颤抖地接过这些宝物,他知道,这每一样都凝聚着师尊的心血与关爱。他再次重重叩首,声音哽咽:“弟子……拜谢师尊厚赐!定不负师尊期望!”
李玄初起身,走到他面前,亲手将他扶起,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神农,记住,你的性命,同样珍贵。为人族开路,非是让你盲目送死。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无论走到哪里,无论遇到什么,这里,永远是你的根,是你的归处。”
“弟子……谨记!”神农虎目含泪,重重抱拳。
他又看向敖甲和精卫:“敖甲,部落与精卫,便托付于你了。”
“师兄放心!敖甲定当竭尽全力!”敖甲肃然应诺。
“精卫,好生修行,听师尊与阿母的话。”
“阿父……”精卫泣不成声。
最后,神农深深看了一眼师尊,看了一眼师兄,看了一眼女儿,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然后,他毅然转身,背上简单的行囊,手持赭鞭,踏着晨露,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部落之外,走向了那广阔而未知的洪荒大地。
朝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背影,孤独而坚定,承载着一个族群的希望,踏上了那条布满荆棘、九死一生的尝草之路。
李玄初立于洞府之前,久久凝望着弟子远去的方向,红衣在风中轻扬,铃音低沉。他知道,地皇最辉煌,也最悲壮的篇章,就此掀开。他能做的,唯有在后方,默默支持,静静等待,并祈祷那渺茫的生机。
洪荒不计年。
神农离部落,踏上了那条遍布荆棘与死亡的尝草之路。
他翻越了毒瘴弥漫的沼泽,踏过了烈焰焚身的火山,深入了寒冰刺骨的雪原,闯入了猛兽盘踞的荒林。他的足迹遍布人族未曾踏足的角落。
他手持赭鞭,鞭挞草木,辨其药性。遇可食之植,细心记录其生长习性,留种传播;遇可医之草,亲口品尝,感受其药力流转,记录其主治功效、用法用量;遇剧毒之物,亦以身试之,承受那钻心蚀骨之痛,只为明确其毒性,留下警示。
他中了无数的毒,面色时常青紫,脏腑如同被烈火灼烧、寒冰冻结。他依靠着《百毒淬体秘术》苦苦支撑,依靠着清灵解毒丹缓解痛苦,更依靠着心中那份“解民倒悬”的信念,一次次从鬼门关挣扎回来。他的身体变得千疮百孔,但他的眼神,却如同经过淬炼的星辰,越发璀璨坚定。
他编纂的兽皮卷越来越厚,上面以仓颉所创的文字,密密麻麻记录着成千上万种草木的药性、图形、生长环境。他将其命名为——《神农本草经》初稿。
他发现了更多可以栽培的作物,找到了治疗疟疾、伤寒、蛊毒等恶疾的良方,明确了无数毒物的特性与解毒之法。他的知识与发现,通过偶尔遇到的游牧部落或他点化的山精野怪,一点点传回人族地域,活人无数,功德无量。
这一日,当他终于尝遍已知区域的最后一种奇异毒草,记录下其“断肠”之性后,他心力交瘁,倒在了无名山谷的溪水边。
也就在这一刻,天际传来浩瀚轰鸣!
比之伏羲创八卦、仓颉造字时更加磅礴、更加厚重的玄黄功德金光,如同九天银河决堤,轰然垂落!其中蕴含的,不仅是天道的认可,更有浩瀚无边的人道感激愿力!
功德七成融入神农濒死的躯体,那千疮百孔的身体在功德金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强化,他的气息疯狂暴涨,瞬间冲破太乙瓶颈,直达准圣之境!甚至因其功德太过浩大,直接达到了准圣中期!
剩余三成功德,一成飞向远在昆仑的李玄初(虽未直接参与,却是最重要的引路者),半成归于敖甲(护持部落,教导精卫,间接支持),半成洒向那些协助过神农的人与灵,还有一成,则融入了那部尚未完全定稿的《神农本草经》之中,使其成为一部后天功德圣器!
功德加身,沉疴尽去,神农立于山谷之中,准圣威压自然流露,皇者之气与慈悲之意交融,威严而神圣。
然而,他脸上却没有半分成道的喜悦。他低头看着手中那部凝聚了他一生心血、甚至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才换来的《神农本草经》,又抬头望向那因他之功而更加生机勃勃、更加稳固的人道长河虚影。
他想起了仓颉师弟。
“师弟以文字启智,传承文明,甘愿化道,壮大人道……我神农,以医药厚生,活人性命,又何惜此身?”
他感受到了体内那浩瀚的功德与力量,但他更清楚,个人的长生,并非他的追求。这功德,这力量,源于人族,也当用于人族。
一个决绝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