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屏上的画面,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朱元璋的心脏。
【崇祯十六年,武昌城破在即。起义军的喊杀声隔着城墙传来,守城的将领们焦头烂额,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冲进楚王府:“王爷!发发慈悲吧!给点钱犒军,弟兄们才有劲守城啊!”】
【楚王府的仓库里,金银财宝堆成了小山,翡翠玛瑙在烛火下闪着冷光。
楚王朱华奎坐在朱元璋当年赐的紫檀太师椅上,眼皮都没抬,冷冷地瞥了将领一眼:“要钱没有。”
他拍了拍身下的椅子,语气带着嘲讽,“要不,这把太师椅给你们?太祖爷赐的,拿去卖了,或许能换几个钱。”】
“你……你这个畜生!” 南京皇宫里,朱元璋猛地站起,指着光屏上那把熟悉的太师椅,气得浑身发抖。
那是他亲手赐给楚王的,雕着“山河永固”四个字,是要他记住“守土有责”,不是让他在城破之际,拿祖宗的恩赐当玩笑!
起义军都快打进城了,仓库里的财宝能堆成山,却舍不得拿出一分钱犒军?这些钱,是朝廷给的俸禄,是百姓缴的赋税,是用来保家卫国的,不是让他带进棺材的!
“愚蠢!短视!”
朱元璋的声音嘶哑,“城破了,你守着这些财宝有什么用?起义军会因为你有钱就放过你?!”
他看着楚王那张冷漠的脸,突然觉得陌生——这真的是他的子孙吗?怎么连“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都不懂?
【画面一转,武昌城破。起义军冲进楚王府,没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些堆积如山的财宝。
他们像拖死猪一样把楚王和他的家眷拖到长江边,“噗通”一声,全部扔进了冰冷的江水里。楚王府的财宝,最后全成了起义军的军饷。】
朱元璋看着江面泛起的水花,心里竟涌起一丝诡异的“痛快”。不是恨,是失望到了极点的麻木——这样的子孙,死了或许才是解脱,至少不用再丢人现眼。
他闭上眼,仿佛能听到江水吞噬那些贪婪灵魂的声音。
【“蜀王朱至澍,比楚王更可笑。”
解说声带着几分荒诞,“张献忠的起义军快打到成都时,守城将领跪在蜀王府外哭求:‘王爷,哪怕给点银子买米,弟兄们也能多撑几天!’
蜀王指着自己的宫殿,理直气壮地说:‘没钱!要不等城破了,你们拆了这宫殿卖木料,换钱买米?’”】
【“将领们气得拔剑砍了殿前的石柱,骂道:‘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城破后,蜀王和他的家眷被起义军杀得一个不留,蜀王府的金银,成了张献忠登基的贺礼。”】
“死吧,都死吧。”
朱元璋瘫坐在龙椅上,声音轻飘飘的,像没了力气。他不愤怒了,也不失望了,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这些子孙,守着财宝比守着江山还上心,把宫殿看得比性命还重,被杀,是活该。
“难怪说你们蠢……一点都没说错啊。”
他喃喃自语,眼前闪过那些藩王的脸——楚王守着财宝冷笑,蜀王指着宫殿耍赖,福王被烹时的惨叫,唐王被圈禁时的绝望……一个个,都成了笑话。
他养出的,不是护国安邦的宗室,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废物。
马皇后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让他回过神来。“重八,” 她温声道,“现在补救,还不迟。”
朱元璋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对,还不迟!他还在,朱标还在,他可以改!可以把那些错漏的制度,一个个修正过来!
【解说声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突然提到:“其实,处理宗室问题,汉武帝刘彻的‘推恩令’是个好例子。
他没像朱元璋那样‘厚养藩王’,也没像朱棣那样‘圈禁宗室’,而是让藩王把封地分给子孙,一代一代分下去,封地越来越小,权力越来越弱,既避免了藩王作乱,又让宗室子弟散落在民间,与百姓相融。”】
【“所以汉朝灭亡后,才有刘备、刘裕这些刘姓子孙,能拉起队伍复国——他们在民间长大,懂百姓疾苦,有血性,有担当,而不是像明末藩王那样,被圈在王府里,活成了废物。”】
“刘彻……推恩令……”
朱元璋重复着这两个词,眼睛越来越亮。他当年怎么就没想起这个法子?不把藩王圈在封地
让他们的子孙分到小份土地,散到各地,既能自食其力,又能扎根民间,就算王朝有难,他们也能像刘备那样,站出来保家卫国!
“对啊!”
朱元璋一拍大腿,激动地站起来,“不用一刀切,不用圈禁,就让他们分!一代分一点,分到最后,没了兵权,却有了民间根基!这样既不会作乱,又能保住血脉,还能让他们知民间苦……高!实在是高!”
刘彻在大汉的宫殿里,听到自己的推恩令被提及,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当年搞推恩令,就是为了削藩,却没想到千百年后,竟成了朱元璋的“救急良药”,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得意。
刘备在蜀地,听到“刘备”二字,脸上一红,对诸葛亮道:“看来,先祖的推恩令,确实有远见。
若不是散落在民间,备哪有机会拉起队伍,匡扶汉室?” 诸葛亮点头:“推恩令不仅削了藩,更让宗室与民相融,这才是长久之道。”
朱元璋拉着马皇后的手,语气急切:“咱现在就改!让礼部和宗人府拟旨,以后藩王的封地
必须分给所有子孙,嫡子分多些,庶子分少些,一代一代分下去,不准再搞‘嫡长子独吞’!再让他们的子孙去地方务农、经商、从军,不准再圈在王府里!”
“还有俸禄,”
他补充道,“亲王岁禄减半,郡王再减半,到了镇国将军以下,就按百姓标准纳税,自食其力!咱朱家的子孙,不能靠国家养,得靠自己挣饭吃!”
马皇后笑着点头:“这样好,既断了他们坐享其成的念想,又能让他们在民间扎根,以后就算有难,也有人能站出来。”
朱棣在燕王府,听到“推恩令”三个字,猛地拍了下额头:“对啊!朕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既不用背负‘削藩’的骂名,又能慢慢削弱藩王权力,还能让宗室散到各地……刘彻这招,比朕的圈禁高明多了!”
他立刻让人把朱高炽叫来,“快,按推恩令的法子,重新改宗室制度!”
光屏上,明末藩王的惨死画面还在回放,但朱元璋的眼神已经变了。
不再是绝望和麻木,而是充满了决心和希望。他知道,自己或许不能改变明末的结局,但他能让现在的大明,走上一条更稳的路。
各朝代的帝王们,看着朱元璋的转变,也纷纷有所思。
曹操对曹丕道:“推恩令这法子,咱也能学。让宗室子弟去各地任职,既不能掌大权,又能熟悉地方,两全其美。”
李世民对李承乾道:“以后大唐的宗室,也得散到各地,让他们从县令、刺史做起,凭本事升迁,不能再养在京城当闲人。”
朱元璋正和朱标、马皇后讨论新的宗室制度,殿内的烛火明亮而温暖。他知道,改变不容易,但为了朱家的子孙,为了大明的江山,他必须做。
或许,千百年后,人们会记得,朱元璋不仅建立了大明,更在看到后世的教训后,有勇气修正自己的错误——这,或许比任何丰功伟绩,都更值得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