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长公主拉着宋瑶向前走,她心里仍有几分诧异。
这宋夫人瞧着实在没什么特别,既没有倾城之貌,也不见温婉淑慎,怎么就让靖儿那般上心?
若硬要说哪里不同,那便是她身上那股子活泛劲儿,像只没受过规训的小兽,灵动得很,全然不像是这名利场上的人。
卫国公夫人刘然在一旁笑着接话,
“公主这话说得谦虚了。宋夫人方才还跟我说,想过来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呢,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偏生就赶上了好时候。”
三人谈笑着落座,丫鬟们奉上新沏的花茶。
青瓷盏里浮着几朵花瓣,香气清幽。
宋瑶刚端起茶盏,眼角余光便瞥见了不远处的孟雪,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好虚一女的,才刚入秋就冷得穿虎皮斗篷,这要是到了冬天,该不会要冬眠吧?
孟雪见宋瑶朝她望来,立刻敛起方才的得意,朝她露出一抹温婉的笑,故意将肩上的白虎皮斗篷往身前拢了拢。
雪白的皮毛在石榴红襦裙的映衬下,确实扎眼得很。
宋瑶看见她的动作,眉头皱得更深了。
真就虚成这样?
二爷说了身体是一切的本钱,这也是她深以为然的道理。
那女的身体虚成那样,却还硬撑着来参加秋日宴,真是身残志坚啊。
“呼......”
宋瑶对着茶盏吹了吹气,大饮一口花茶,让暖呼呼的温水流进肚子里暖暖胃。
保持健康,才能有好心情嘛。
不过这人看着总有些晦气,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
她如今可是二爷的心尖尖,金贵着呢,日后还有大把好日子要过,可不想平白染上晦气。
宋瑶在心里默念,妖魔鬼怪快离开!
前头的石桌上,已经有不少女眷摆开了棋盘对弈。
宋瑶听见动静,往那边看了几眼。
永宁长公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着解释:“棋局对弈向来是雅事,尤其是皇上和二爷都喜欢这个。
久而久之,大梁的贵族间也就流行开来了。说起来,二爷在这方面的喜好,想来你是最清楚的了。”
“看着是个打发时间的营生。”宋瑶点点头。
至于二爷的喜好......
宋瑶心虚一瞬,她还真不太清楚。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主要是那人也坏!
有事没事就爱动手动脚,回了京城以后更是变本加厉,好几次他在后院练武,都非要让她在一旁看着。
有时候兴起了,有时候还要拉上她一起练......
宋瑶眼神有一瞬间不自然,连忙不再想那些。
只是目光再次落到那黑白棋子上时,瞥见大小适中的棋子,又想到曾经切身体验过的冰凉触感......
宋瑶的脸色不禁更红了,慌忙端起茶盏,又猛喝了一大口,试图压下那股羞意。
呸,坏东西!
什么琴棋书画,到了他那里都能往那档子事上扯,害得她现在看见这些东西就浑身不自在。
都是他,毁了她的风雅之路!
绝不是她嫌累不想学。
宋瑶思来想去,觉得二爷最大的喜好就是她,他就是喜欢耍流氓!
“夫人,可是有些热?”
永宁长公主见她脸色突然有些红,关切地问道。
“呵呵,是有点。”宋瑶干笑两声,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今日穿得是有些多了。”
她还能怎么说?
总不能说自己是看见琴棋书画以后,就想起了些羞人的事吧!
宋瑶心里默默又给刘靖记了一笔。
公主府外,马车上。
刘靖莫名抬眼朝秋日宴方向看了看。
总感觉有人在念叨他。
八成是他的娇娇。
如今她是越来越粘人了。
这么想着刘靖心情好了几分,连带着看这奏折的心情都好上几分,提笔骂的轻了一点。
“哎呦,你这儿哪算多。”刘然顺着宋瑶的话头,朝孟雪那边使了个眼色,调笑道,
“那位穿的才是真多呢!况且你是双身子的人,本就该多注意些,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说话间,她的目光扫过宋瑶面前的茶盏,里面泡的是上好的胎菊,清热养气,最适合有孕之人喝。
刘然暗自叹了口气,二爷对宋夫人可真是上心,连茶水都照料得这般妥帖。
“这是第二个了吧?”永宁长公主微微颔首,对刘然的话很是赞同,目光落在宋瑶的小腹上,带着几分长辈的温和,
“说来你也真是好福气。皇家子嗣向来不丰,不仅宫里头缺皇子公主,外头的宗室人家也稀罕得紧。
你膝下能有几个子嗣傍身,日后也算是有了实打实的保障。”
有孕之人多小心些总是好的。
不过,这宋夫人瞧着倒像是个没什么心机的,有话直说的性子。
一看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妥善安置的样子。
想来靖儿在背后也没少下功夫,就连一场秋日宴,都特意跟她打过招呼要照拂。
以往京中怀孕的妇道人家,哪个不是在府里闭门谢客好生将养着?
偏生靖儿能费这般心思护着人出门。
这一进一出,要安排多少暗卫、打点多少人手?
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可海了去了,也就靖儿有这个能耐和心意。
永宁的余光不经意扫过一旁侍奉的秋英,她站姿笔挺,虎口处隐约有薄茧。
这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连丫鬟都是如此护得可真够周全的。
闻言,宋瑶轻抚着小腹,面上露出几分浅淡的笑意,心里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能没福气吗?
某人一把子力气全用在她身上了,那架势瞧着都让人害怕。
她那么小小一只,他那么大大一块,尤其是刚跟他那几天,她差点没缓过劲来,天天都想哭。
随着日头渐渐升高,不少女眷都开始整理衣饰,显然是准备下场展示才艺了。
未婚的姑娘们盼着借此寻门好亲事,已婚的夫人们则图个贤淑名声,左右都逃不过名利二字。
孟雪拿捏着时间,也准备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