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去好好表演吧,我就不用了。”
宋瑶想了想,觉得永宁说得有道理。
她本就不会弹琴,对这玩意儿也提不起兴趣,真要下去凑数,怕是自己也玩不高兴。
况且,她瞅着孟雪那身穿虎皮的样子,总觉得对方身子太虚
万一弹着弹着突然晕倒了怎么办?
可就太晦气了。
宋瑶光是想想,就忍不住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想避开那股子霉气。
孟雪听出永宁长公主话里的警告,再加上宋瑶也明晃晃地拒绝了,纵有万般不甘心,也只能按捺住。
她屈膝行礼,退了下去,裙摆扫过地面,白虎皮斗篷的毛边轻轻颤动。
虽然没能算计到宋瑶,让她心里有些可惜。
但一想到接下来自己就能借着名琴忆华和一首凤求凰扬名,再被太后娘娘以才貌双绝的名义赐给二爷,孟雪的心头就忍不住隐隐激动起来。
这么一想,宋氏也就不算什么了。
等她进了二爷后院,定要日日侍奉左右,让二爷看清楚,谁才是最懂风雅、最适合他的人。
孟雪抱着那张前朝古琴,缓步走到场中央的小台上。
她深吸一口气,素白的指尖轻轻落在琴弦上,先试了几个音。
先是一段清越的长调漫出,初时低回婉转,渐次拔高,琴音清越,果然引来一片赞叹。
试完琴之后,她指尖再动,凤求凰的调子便淌了出来。
初时琴音疏朗,渐至中段,弦音缠绵,高低音交织缠绕,如诉如泣。
到了尾声,调子陡然明快起来,琴弦震颤得急促,似有按捺不住的雀跃欢喜要冲破束缚,直抵人心。
在场的女眷大多自幼研习琴艺,自然听出了这琴声里藏着的浓浓情意。
不少夫人已经开始互相使眼色,笑着打趣起来。
“这孟家小姐,怕是心有所属了吧?这琴声里的情意,浓得化不开呢。”
“哎呦,可不是么,这琴声里的情意,藏都藏不住呢.........”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孟雪缓缓起身,抬眼望向台下众人,目光流转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矜持。
她的余光特意扫过宋瑶所在的主位,眼底藏着一丝挑衅
论才貌,她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边塞来的女子。
她甚至能想象出宋瑶此刻的心情,定是强颜欢笑,心里却早已自惭形秽,知道自己在这方面远远不及她。
孟雪微微扬起下巴,刚要抬头看向永宁长公主,等着听她那句早已备好的赞美,却不想,宋瑶先一步开了口。
“赏!”
一个字,清晰利落。
孟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宋、宋氏她说什么?
“这琴弹得不错,赏。”宋瑶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随意,她侧头对身边的夏雀吩咐道,“看着给点。”
她其实没听出孟雪弹的和旁人有何不同,只是看在对方这么卖力表演的份上,觉得该给点赏赐。
自从她手头宽裕了以后,她见到那些街头卖艺讨生活的,都会随手给上几个铜板。
虽然孟雪不是在街口卖艺,但本质上都是表演给人看,倒也差不多。
反正赏就完了,省得对方觉得白忙活一场。
夏雀从随身的锦囊里取出一小块银子,约莫五两重,用红纸包着,走上前递到孟雪面前,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我家主子赏你的。”
孟雪低头看着夏雀手中的银子,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了。
她今日表演才艺,是为了彰显格调,是为了扬名大梁,是为了证明自己比宋瑶高雅百倍!
怎么就成了被赏的?
在京城中,赏字从来都是主子对下人、长辈对晚辈才用的。
宋瑶这一个字,直接把她的高雅之举降成了供人取乐,仿佛她不是来展示才艺的贵女,而是个为了讨赏钱卖力表演的戏子。
周围的目光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旁人表演时,宋夫人都没说什么,只有孟雪结束时,才被打赏了银子。
有人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显然是在偷笑。
有人端起茶盏,假装喝茶,却掩不住嘴角勾起的弧度。
孟雪的指尖掐进掌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夫人这是何意?”
孟雪的声音带上哭腔,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她微微仰着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不卑不亢的样子,“夫人为何要用赏字折辱我?难道在夫人眼里,我孟家的女儿,就只配像戏子一样讨赏吗?”
她这一哭,梨花带雨,柔弱的样子仿佛风一吹就能倒,倒显得宋瑶成了仗势欺人、不懂情理的恶人。
周围的目光顿时变了,有同情,有探究,还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虽然她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和二爷呆在一起久了,她更不喜欢被人质疑。
“赏你是觉得你做得好,怎么还不乐意了?”
宋瑶眉头一皱,脸上满是莫名其妙,心中有些不悦。
她想赏谁就赏谁,谁接过赏不是欢天喜地。
她看到哪个士兵练得好、哪个丫鬟做得好,都是直接赏,从来没人说过折辱二字,个个都是欢天喜地地谢恩。
偏生这个孟雪事多。
在宋瑶看来,孟雪和那些人没什么不同,都是需要看她脸色行事的人罢了。
“我不要你的赏!”孟雪一把将夏雀手里的银子打掉,泪珠滚下来,“你这是故意在羞辱我!”
银子滚落在地上转了几圈才停下,现场瞬间静了下来。
宋瑶忽然微微一笑,银子不吃,吃板子,有品。
“既然不想要赏,那就当是做得不好。”宋瑶对潘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动手,“拖下去,打十板子醒醒脑!”
...
(由于灵感太少,每日三章产出大脑跟不上了,暂且改成每日两章,等我调整一段时间再改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