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微微侧头,看向身旁面色平静无波的刘靖:
“王爷,我看这孩子,生下来以后,也别让她养了。省得日后跟她一样,双倍烦人。不如抱到别处去,找个安分的人养着。”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夺人之子!
这可是极其狠毒的手段!
尤其是对于高门大院的女儿而言,孩子往往是她们后半生唯一的依靠和指望。
宋瑶从这里到现在,都未曾问过一句谁对谁错,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要剥夺琅枝的孩子,仅仅是因为觉得她吵、碍眼。
方雅兰在不远处听得这话,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琅枝再蠢再该死,她肚子里怀的也是二房的骨血,是她的亲孙儿!
若是被抱走,养在别处,岂不是更让人看了笑话?
而身为孩子父亲的刘慎,低着头,看不真切表情,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四少爷刘启见刘慎这副样子,心里冷笑一声,他这个二哥当真是将权衡利弊,发挥到了极致。
琅枝终于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
“不——!侧妃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夺走我的孩子!这是二少爷的骨肉啊!”
面对琅枝凄厉的哭求和众人惊惧的目光,刘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仿佛没有听到撕心裂肺的哀求。
刘靖的目光,始终落在宋瑶身上,仿佛她刚才说的不是什么冷言冷语,而是什么有趣的见闻。
直到宋瑶因琅枝的尖叫,再次蹙眉,刘靖这才淡淡地瞥了一眼琅枝。
眼神冰冷如刀,瞬间让琅枝的哭喊卡在了喉咙里。
然后,他转回头,对着宋瑶,语气是毫无原则的纵容与肯定:“既然觉得吵,那就按你说的办。”
他甚至没有询问一句是否查证,没有考量一丝骨肉亲情,就这么轻易地,将一个孩子的归属,交给了宋瑶一时的喜怒来决定。
“这孩子生下来后,直接抱到别院,交由嬷嬷抚养。至于你......既然是老二的人,就交给他自己处理吧。”
刘靖没有过多考虑,直接敲定了琅枝的命运。
顺便扫了一眼藏匿在人群中的二儿子。
事情都发展在如今这个地步了,刘慎还是没有站出来说哪怕一句话。
刘靖摇摇头,只会阴沟里的算计,如此没有担当,这孩子算是废了。
“不——!!!”
琅枝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整个人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眼神涣散。
她不过就是想借这个贱民立威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二少爷呢?
他为什么还没有过来,为什么不来给她求情啊?!
琅枝撑起身子,试图在人群中将刘慎找出来。
周围一片死寂。
那些原本还带着看戏心态的众人们,此刻个个脸色发白,噤若寒蝉。
在绝对的宠爱和权势面前,什么道理、什么血脉、什么伦常,都不堪一击。
得罪了庆王或许尚有转圜,惹了这位宋侧妃不喜,那便是万劫不复啊!
李狗蛋和他的父母也惊呆了,他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虽然宋侧妃好像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惩罚了琅枝,但眼前这冷酷无情的处置,让他们感到一阵寒意和恐惧。
这就是天家吗,胖夫人紧紧抱着李狗蛋,她的儿子要去这样的地方给人当玩伴了?
胖妇人咽了咽口水,看了眼孩子他爹。
她很想问问贵人,这好事他们不要行不行啊,比起李狗蛋日后的前程,她还是更希望儿子能平安长大.......
但这话,胖妇人却没敢问出口,她怕驳了贵人的面子,他们一家人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宋瑶见碍眼的人解决了,也算是看完了热闹,心情舒畅了不少。
甚至还有闲心对着呆愣愣的李狗蛋招了招手。
李狗蛋在父母的催促下,走上前。
宋瑶打量了他一下:“你这小子,胆子倒是不小,也没被吓哭。我瞧着比那个哭哭啼啼的顺眼多了。今日这些吃食也糟蹋了,回头让人多备一份,带回去压压惊吧。”
处置了碍眼的,奖赏了顺眼的,宋瑶觉得此事已了,晃着刘靖的手:
“好了,没什么好看的了。王爷,我们回去吧,我困了,要午睡了。”
刘靖揽着她,在众人目光中,转身离去。
邬怀真等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对宋瑶的敬畏更深。
而冬青、夏雀等人,虽就习惯王爷对主子的纵容,但今日这般不问青红皂白、完全由着主子性子来的场面,还是让她们心里震惊不已。
至于刘慎,直到刘靖的身影消失,他才缓缓从人群中走出。
走到瘫软如泥的琅枝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一句话,随即转身离开了。
方雅兰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再看看地上的琅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
夏日午后,瑶光苑里有些闷热。
夏雀轻摇着团扇,忽然想起一桩趣事,眉眼弯弯地凑到宋瑶跟前:
“主子,庄子里送来消息,说地里种了些观赏植物,如今熟得正好!
有个叫玉米的新鲜玩意儿,听说金灿灿的,怪好看的。今儿天公作美,日头不烈,还有小风,您要不要去瞧瞧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