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乱疫情如阴云般笼罩南昌城。江西中西医院被指定为定点救治机构,麦克莱恩教授临危受命,担任防疫专家组副组长。林闻溪和梁启远作为医疗队成员,首次参与重大公共卫生事件处置。
疫情调查伊始便遇阻力。按照防疫规程,专家组欲前往首个病例所在的水南村调查溯源,却遭当地乡绅阻挠。
“诸位先生请回吧!”村口,几位乡绅模样的人拦住去路,“我们村没有霍乱,只是寻常腹泻,已经请郎中看过了。”
梁启远出示卫生署公文:“我们是奉命调查,请配合工作。” 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乡绅摆手道:“不是不让查,是实在不必劳烦各位。我们村自有村规,生病不出村,死了不入谱,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林闻溪敏锐注意到村中隐约传来的哭泣声,以及空气中飘散的消毒石灰味:“老人家,若真是寻常腹泻,为何要用石灰消毒?”
乡绅们面面相觑,仍坚持不让进村。僵持之际,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偷偷溜到专家组身后,拽了拽林闻溪的衣角:“大夫,我娘快不行了...求您救救她...”
乡绅厉声呵斥:“小崽子滚回去!” 男孩吓得一哆嗦,却不退缩:“我娘说,再瞒下去全村人都得死...”
真相终于瞒不住:水南村已有十余人发病,三人死亡。乡绅们之所以隐瞒,一是怕影响秋收雇工;二是担心一旦封村,生计无着;三是惧怕官府问责。
更令人忧心的是,村民因恐惧而拒绝就医,反而求神问卜,喝符水香灰,导致疫情扩散。
麦克莱恩当机立断:“立即上报,强制管控!组织医疗队进村救治!”
然而医疗队进村后,又遇新难题:村民对西医注射恐惧,对中药也心存疑虑。
“打针会抽走魂魄!”一个老妇人死死护着孙子,“喝药会破坏阴阳!”
林闻溪耐心劝解:“老人家,注射是治病,不是抽魂。中药也是调理阴阳,不是破坏。” 他取出银针:“要不先试试针灸?这个不注射不服药,只是调节气血。”
老妇人将信将疑地同意尝试。林闻溪选取足三里、中脘等穴,针刺得气后,患者腹痛渐缓。
“神了!比符水管用!”围观的村民纷纷要求治疗。
梁启远则组织青壮年消毒水源,改造厕所,宣讲防疫知识。但另一个问题接踵而至:疫情溯源需要实验室检测,而全省唯一能做霍乱弧菌培养的实验室被外国教会医院控制。
麦克莱恩亲自前往借用设备,却遭婉拒:“很抱歉,我们的实验室只为本院和外国侨民服务。”
“这是公共卫生危机!”麦克莱恩据理力争。 对方却道:“我们可以提供技术支持,但样本必须由我们的技术人员操作。”
梁启远愤怒道:“这分明是技术封锁!没有检测结果,我们无法确定防控重点。”
更令人沮丧的是,当他们好不容易获得检测许可时,外国医院却要求所有样本必须用特定容器和培养基,而这些物资均需进口,价格昂贵且运输缓慢。
疫情不等人。林闻溪提出:“可否用中医方法辅助判断?霍乱有寒霍乱、热霍乱之分,通过辨证或可推测疫情特性。”
麦克莱恩沉吟片刻:“特殊情况,特殊办法。你们中医先上!”
林闻溪详细诊察数十例患者,发现大多表现为吐泻清水、手足厥冷、脉微欲绝,属寒霍乱范畴。
“寒湿困脾,阳气衰微。”他判断,“疫情可能与食用生冷腐败食物及水源污染有关。”
根据这一判断,医疗队重点排查水源和食品卫生,果然发现村中水井与厕所距离过近,且多数村民有食用生冷食物的习惯。
防控措施立即调整:重点消毒水源,禁止生冷饮食,推广煮熟煮透。同时,林闻溪拟订防疫方药——藿香正气散加减,大量煎煮分发给村民。
效果显着:新发病例逐日减少。
然而外国医院实验室却传来意想不到的消息:样本检测未发现霍乱弧菌。 “不可能!”梁启远质疑,“临床症状完全符合霍乱特征!” 对方冷淡回应:“科学只认检测结果。”
专家组陷入两难:若承认检测结果,意味着当前防控措施失去依据;若质疑检测结果,又无科学证据。
关键时刻,林闻溪提出一个想法:“我曾读祖父医案,记载光绪年间某地霍乱流行,症状与此次极似。当时医家通过辨证用药控制疫情,并未依赖菌检。”
麦克莱恩深思后决定:“基于临床事实继续防控。同时另想办法验证。”
转机来自一个意外:教会医院一名外籍护士感染发病,症状与村民完全相同。该院紧急检测,果然检出霍乱弧菌!
原来,此前检测所用的培养基需要特定ph值,而对方提供的缓冲液存在问题,导致假阴性结果。
真相大白后,外国医院不得不道歉并开放实验室资源。疫情很快得到控制。
总结会上,麦克莱恩特别指出:“这次疫情暴露出多个问题:地方隐瞒、技术壁垒、民众科学素养不足...但也让我们看到,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中医辨证思维能提供重要参考。”
卫生署官员感叹:“没想到老祖宗的方法在新时代还有大用处!”
林闻溪却无丝毫得意:“此次疫情,中西医皆有所长:西医精于病原确定,中医善于整体防治。然最大障碍不在医学本身,而在人心——地方保护、技术垄断、民众愚昧...这些才是防疫的真正难题。”
他在日记中沉重写道:“疫情如镜,照见世间百态。医者治病,更须治心;防疫抗疫,非独医药之功,更需破除偏见与壁垒。中西医之间、中外之间、官民之间,若能少些阻碍,多些合作,则苍生幸甚...”
月光下,他继续整理疫情医案。这场斗争让他明白:医学之路从不是坦途,而真正的医者,就是要在这条荆棘之路上,为众生开辟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