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盖着微弱时光之力与深渊气息的唐刀“夜陨”,如同命运投出的长矛,精准无误地射入了黑水晶棺椁那半开的缝隙深处!
“铿——!”
并非金属撞击的声响,而是一种更加沉闷、仿佛撕裂了某种粘稠实质的怪异声音从棺椁内部传来。紧接着,一股远比周围血海更加精纯、更加古老、仿佛蕴含着生命本源与无尽诅咒之秘的暗金色血液,如同喷泉般,从棺椁的缝隙中猛地喷射而出!
正是该隐之牙的源血!
这源血甫一出现,整个血海领域都为之沸腾、哀鸣!仿佛失去了核心的支撑,变得极不稳定。周围的血色能量开始失控地乱窜,那些由血液构成的手臂和长矛纷纷瓦解,重新融入血海。
“呃啊——!!!”
该隐之牙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与暴怒到了极点的咆哮!那银白色的冻结光芒依旧在他体表蔓延,严重阻碍着他的行动和力量调动,而源血的流失,更是对他本源的重创!他能感觉到,自己千万年来积累的力量,正在随着源血的流失而飞速衰减!虽然对于他庞大的本体而言,这流失的源血只是九牛一毛,但那种本源被窃取、尊严被践踏的感觉,让他几乎疯狂!
他死死地盯住那喷洒出源血的棺椁缝隙,又猛地转头看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瘫倒在石门下的夜刹,以及那只叼着唐刀、同样伤痕累累却眼神凶戾的野兽,还有那只精神透支、蜷缩在地的黑猫,以及那个身上闪烁着不稳定星骸光芒、提供了关键“稳定”的岩石巨兽!
恨意!滔天的恨意!
但更多的,是一种计划被彻底打乱、阴沟里翻船的惊怒交加!
永夜刺的冻结效果正在快速消退,他体内的力量开始重新奔腾。只要再给他几秒钟,他就能彻底挣脱这该死的束缚,将这些蝼蚁碾碎成最基本的粒子,收回源血!
然而,就是这几秒钟,成为了无法逾越的天堑!
失去了大部分力量支撑的血海领域,开始剧烈地崩塌!头顶的岩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石块混合着粘稠的血浆开始坠落!整个地下墓穴,仿佛随时会彻底坍塌,将一切都埋葬于此!
“走!” 影织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对狱牙发出尖锐的精神传音。它知道,他们不可能杀死该隐之牙,能窃取到一丝源血,造成如此巨大的混乱,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再不离开,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狱牙低吼一声,没有任何犹豫。它猛地窜到夜刹身边,小心翼翼却又迅速地将瘫软的夜刹甩到自己的背上,用残存的力量固定住。然后它又冲到影织和镇岳身边,用头拱着它们,催促它们快走。
镇岳挣扎着站起身,虽然步履蹒跚,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它。影织也踉跄着爬起,跳到了狱牙的背上,紧紧抓住夜刹的衣服。
该隐之牙看着他们想要逃离,发出不甘的怒吼,试图调动力量阻拦,但那银白色的冻结光芒依旧顽固地干扰着他,让他凝聚的力量屡次溃散。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几只蝼蚁,背负着窃取了他源血的“赃物”,踉跄地冲向那扇已经布满裂痕的石门!
“轰隆隆——!”
墓穴崩塌的速度加快了!巨大的石块砸落在血海中,激起滔天血浪。整个空间都在扭曲、变形。
狱牙背负着夜刹,带着影织和镇岳,用尽最后力气,冲出了石门,重新回到了那条光怪陆离但正在剧烈震荡的梦境回廊之中!在他们身后,石门在一声巨响中,被坠落的巨石彻底封死!隐约还能听到该隐之牙那充满无尽怨恨的咆哮从门后传来:
“你们……逃不掉……我会找到你们……收回一切……让你们……永世哀嚎!”
没有人回头。狱牙沿着来时的路(或者说,感觉中相对安全的方向)发足狂奔。梦境回廊也在崩塌,那些流动的色彩变得混乱而危险,空间不断折叠、断裂。
不知奔跑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或许是一个世纪,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熟悉的、属于古堡内部的、昏暗的光亮。
他们冲出了梦境回廊的出口,重重地摔在了心象大厅冰冷的地面上。
大厅依旧,但显得更加破败,墙壁上流动的影像几乎完全被血色覆盖,穹顶的“星辰”宝石熄灭了大半。莫里斯管家依旧昏迷在原地,气息微弱。艾德娜博士也还蜷缩在角落。
狱牙将背上的夜刹轻轻放下,自己也瘫倒在地,只剩下喘息的力气。影织从它背上滚落,几乎无法动弹。镇岳趴在一旁,身上的星骸护甲光芒黯淡,裂纹遍布,但那些古老的纹路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
夜刹躺在那里,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右臂扭曲,胸口塌陷,左眼只剩下一个焦黑的、不断渗出黑色血液的空洞。唐刀“夜陨”并未带出来,遗落在了崩塌的墓穴血海之中。
他们成功了。
以几乎全军覆没、夜刹生死不明的代价,他们成功地从最古老的血祖手中,虎口夺食,窃取到了一丝……该隐之牙的源血。
代价,惨重得无法形容。
但希望,那微弱的、如同余烬般的希望,终究没有被彻底掐灭。
就在这时,被夜刹紧紧抓在手中(即使在昏迷中也不曾松开)的那个黑水晶匣子,因为近距离接触了该隐之牙的源血气息(狱牙叼着的唐刀沾染了源血,而夜刹接触了唐刀),突然“咔”的一声,自行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古老的契约之力,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与那哀伤歌声同源的意念,从缝隙中流淌出来,如同温柔的溪流,缓缓包裹住了夜刹那残破不堪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