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劫云压境
不周山北麓的巫地军寨,玄冰凝结的寨墙在残阳下泛着森寒的光。寨墙上,手持骨刀、身披兽皮的巫兵列成三排,粗重的呼吸在胸前凝成白气,却无一人敢动分毫——他们望着南方天际那片遮天蔽日的黑云,瞳孔里映出万千妖禽振翅的阴影,连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咚——咚——咚——”
九通巨鼓自军寨中央的祖巫台响起,鼓面是用万年玄龟甲制成,鼓槌裹着应龙筋,每一记擂动都震得大地嗡嗡作响,连北方冰原下的地脉都跟着共鸣。随着鼓声,十二道身影从祖巫台后缓步走出,每一步落下,都在冻土上踏出半尺深的脚印,周身蒸腾的祖巫煞气冲散了寨墙上的寒气。
为首的帝江生有六足四翼,青黑色的羽翼展开时遮去半边天,空间法则在羽翼边缘凝成细碎的光点;他左侧的共工面如玄铁,周身环绕着滔滔黑水,脚下的冻土瞬间湿润开裂,竟有细流渗出;右侧的祝融红发如火,每一次呼吸都喷出三寸长的火焰,将身旁的冰屑瞬间灼成水汽。
“都站直了!”祝融的声音如惊雷炸响,扫过寨墙上瑟缩的巫兵,“不过是些毛羽未丰的妖崽子,也配让我巫族儿郎发抖?”
话音未落,南方的黑云已压至军寨三里外。黑云落地,化作无边无际的妖兵阵列:前排是身高丈余的虎妖,手持狼牙棒;中排是背生双翅的鹰妖,箭囊里插着淬了剧毒的骨箭;后排是操控风刃的狐妖,指尖泛着青绿色的妖光。妖阵中央,帝俊与太一并肩而立,帝俊身披日纹金甲,头顶悬着三足金乌虚影,周身太阳真火灼烧得空气扭曲;太一则罩着东皇钟所化的黑袍,钟鸣声若有若无,震得巫兵们气血翻涌。
“祖巫何在?”帝俊的声音透过真火传遍战场,“十日巡天乃天命所归,夸父以下犯上,死有余辜!尔等若献上后羿首级,再割让南境三千里巫地,本帝可饶巫族不死!”
共工闻言怒极,周身黑水瞬间暴涨三尺:“放屁!那十日小儿将我南境巫地烤成焦土,万千巫民死于酷热,此仇不共戴天!今日定要踏平你妖庭,将你等金乌拔毛抽筋!”
“冥顽不灵。”太一冷哼一声,右手抬起,东皇钟从黑袍下浮起,钟身刻着的星辰纹路亮起,“既然不肯降,便让尔等见识东皇钟的威力!”
“休得猖狂!”帝江突然开口,六足踏动,空间法则瞬间笼罩整个军寨,将东皇钟的鸣音隔绝在外,“我巫族传承混沌血脉,岂会惧你妖族小计?诸位兄弟,列阵!”
二、十二都天神煞
随着帝江一声令下,十二祖巫同时动了。
帝江身形一闪,已出现在军寨正东,六翼展开,空间之力在他身前凝成一道青色光门;正南方位,祝融踏火而起,周身火焰化作万丈火墙,将天际染成赤红;正西,蓐收手持金戈,金属性法则涌动,地面生出密密麻麻的尖刺;正北,玄冥缓步走出,虽未披寒冰战甲,素色巫袍下仍有寒气溢出,所过之处,冻土冻结成冰镜。
东南方,句芒手持青枝,木属性法则催发,军寨外的枯树瞬间抽出新芽,缠绕成盾;西南方,后土双足踏地,大地法则运转,地面隆起百丈高的土山;东北方,强良虎首人身,雷属性法则轰鸣,云层中降下紫色闪电;西北方,奢比尸面覆骨甲,风属性法则呼啸,卷起漫天冰屑。
中央四方位,共工黑水滔天,形成环形水幕;烛九阴闭眼凝神,时间法则在周身凝成旋涡,让周围的气流都慢了半拍;天吴八首齐鸣,水属性法则与共工呼应,浪涛声震耳欲聋;龠兹手持骨笛,音波法则扩散,压制着妖阵中的妖气。
“十二都天神煞阵,起!”
帝江的喝声落下,十二祖巫同时催动本源之力。帝江的空间光门射出十二道青光,分别注入其他祖巫体内;祝融的火焰与玄冥的寒气相撞,却在法则牵引下凝成黑白双色气旋;蓐收的金戈刺入地面,尖刺瞬间连成金色网络,与句芒的青枝缠绕在一起;后土的土山升起十二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刻着对应的祖巫图腾。
“嗷——”
一声震彻洪荒的兽吼从阵中响起。十二道祖巫虚影从石柱上飞出,在空中汇聚融合:帝江的羽翼化作巨兽的翅膀,祝融的火焰凝成巨兽的毛发,共工的黑水化作巨兽的血脉,玄冥的寒冰凝成巨兽的獠牙——眨眼间,一尊身高万丈的混沌巨兽虚影出现在阵中央,周身环绕着十二道法则光环,煞气直冲云霄,竟将妖庭的黑云冲散了大半。
“那是……混沌魔神的虚影?”妖阵中,妖师鲲鹏失声惊呼。他曾在龙汉初劫见过混沌余威,此刻这虚影散发的气息,竟与当年的混沌魔神有七分相似。
帝俊脸色骤变,头顶的三足金乌虚影不安地躁动着:“不可能!十二都天神煞阵虽强,却只能凝聚祖巫合力,怎会引出混沌虚影?”
太一握紧东皇钟,黑袍下的手指发白:“管他是什么,破了便是!妖兵听令,随本皇冲阵!”
“杀!”
万妖齐吼,虎妖在前撕开巫兵的防线,鹰妖俯冲啄杀,狐妖的风刃如暴雨般袭来。然而刚冲到阵前百丈,混沌巨兽虚影便抬起巨爪,一拍而下——只听“轰”的一声,前排的千余妖兵瞬间被拍成肉泥,血液渗入冻土,竟被阵法的煞气瞬间蒸发。
“好强的阵威!”寨墙上的巫兵们见状士气大振,举起骨刀高呼“祖巫万岁”。
帝江六翼扇动,操控空间法则将溃散的妖兵困在原地:“祝融,共工,祭法则之力!”
祝融点头,张口喷出一道万丈火柱,直烧妖阵中央;共工同时挥手,黑水化作巨浪,与火焰交织成水火囚笼。妖兵们被囚笼困住,惨叫着被火焰灼烧、被黑水淹没,片刻间便死伤过半。
“废物!”帝俊怒喝一声,头顶的三足金乌虚影展翅飞起,化作一轮烈日,驱散了水火囚笼,“太一,催动东皇钟,破他的阵眼!”
太一点头,东皇钟瞬间暴涨千倍,钟口对准混沌巨兽虚影的头颅,钟声如惊雷般炸响:“钟鸣万里,镇煞破邪!”
钟声落下,混沌巨兽虚影竟剧烈颤抖起来,周身的法则光环也黯淡了几分。阵中的十二祖巫同时闷哼一声,帝江的羽翼上甚至渗出了血丝:“好强的东皇钟!诸位撑住,再催本源!”
玄冥素色巫袍下的寒气瞬间暴涨,冻结了混沌巨兽虚影的四肢,稳住了它的身形;后土双掌拍地,十二根石柱同时射出金光,补充着虚影的力量;烛九阴睁开双眼,时间法则倒流,竟将东皇钟造成的损伤修复了少许。
混沌巨兽虚影稳住身形后,张开巨口,喷出一道混沌气浪,直撞东皇钟。“铛——”气浪与钟身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太一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鲜血;帝俊的日纹金甲也出现了裂纹,太阳真火黯淡了不少。
三、妖庭反击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帝俊抹去嘴角的血迹,对身旁的鲲鹏低语,“十二都天神煞阵借了混沌之力,久战对我军不利。你率十万妖兵从侧翼绕后,袭扰他们的阵眼,我与太一正面牵制。”
鲲鹏点头,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黑影,率领十万擅长潜行的狐妖和鼠妖,朝着军寨西侧的蓐收方位潜行而去。蓐收正全力维持阵法,并未察觉身后的异动——直到狐妖的风刃斩向他的后心,他才惊觉,急忙转身挥戈格挡,却还是被风刃划伤了左臂。
“卑鄙小人!”蓐收怒喝,金戈横扫,将周围的妖兵斩杀一片,但左臂的伤口却在不断渗血,影响了法则的运转。阵中的混沌巨兽虚影左臂瞬间变得透明,威力大减。
“不好!”帝江察觉阵法异动,想要分神支援蓐收,却被太一的东皇钟缠住,无法脱身。太一见状冷笑,钟身再涨,钟声如刀,不断切割着混沌巨兽的虚影:“祖巫不过如此,今日便让你们尽数殒命于此!”
“休想!”玄冥突然开口,素色巫袍无风自动,寒气化作万千冰刃,朝着鲲鹏的妖兵阵射去。冰刃穿透妖兵的身体,瞬间将他们冻结成冰雕,而后碎裂成渣。鲲鹏见状大惊,转身欲逃,却被玄冥的寒气缠住了翅膀:“留下吧!”
就在此时,帝俊突然催动太阳真火,化作一道火龙,直扑玄冥:“敢伤我妖庭大将,找死!”
玄冥侧身避开火龙,却被真火的余温灼伤了肩头,素色巫袍瞬间焦黑。混沌巨兽虚影的头颅也被火龙灼烧,发出“滋滋”的声响,煞气不断消散。
“玄冥!”共工见状,不顾自身安危,催动黑水朝着帝俊泼去,却被帝俊的真火蒸发,反被火浪灼伤了胸口;祝融同时扑上,与帝俊缠斗在一起,火焰与真火碰撞,激起漫天火星。
战场瞬间陷入混战。祖巫们虽有阵法加持,但妖庭兵力众多,又有东皇钟这样的先天至宝,渐渐落入下风。句芒在缠斗中被鹰妖的毒箭射中大腿,木属性法则运转滞滞;强良的雷属性法则被狐妖的风刃干扰,无法凝聚全力;奢比尸的骨甲被妖兵的狼牙棒砸裂,嘴角溢出黑血。
“这样下去会输的。”帝江心中焦急,六翼扇动得越来越快,空间法则不断扭曲,试图困住帝俊和太一,但东皇钟的钟声却能撕裂空间,让他的努力白费。他看向阵中央的混沌巨兽虚影,只见虚影的身体已经变得半透明,随时可能溃散——十二祖巫的本源之力已经消耗了大半,再撑下去,恐怕真要如帝俊所说,尽数殒命。
就在此时,北方天际突然闪过一道金光,瞬间掠过战场,直扑帝俊后背。帝俊察觉身后异动,急忙转身挥真火抵挡,却被金光穿透真火,击中肩头的金甲。“咔嚓”一声,金甲碎裂,帝俊惨叫一声,后退数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道身着白袍的身影悬在半空,手中握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剑身流转着本源之光——正是暗中关注战局的龙宇。
“龙尊!”玄冥见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周身的寒气瞬间暴涨,竟逼退了身前的妖兵。
龙宇并未说话,只是挥剑再斩,一道剑光直劈太一手中的东皇钟。太一急忙举钟格挡,却被剑光震得虎口开裂,东皇钟险些脱手。“你是什么人?”太一怒喝,黑袍下的眼神充满忌惮。
龙宇淡淡开口:“过路人。见不得有人以多欺少,以强凌弱。”
帝俊捂着受伤的肩头,怒视龙宇:“此乃巫妖之争,与你无关!速速退去,否则本帝连你一起斩!”
“聒噪。”龙宇冷哼一声,剑光大涨,瞬间斩杀了周围的万余妖兵,“再不退,休怪我剑下无情。”
帝俊和太一见龙宇实力深不可测,又看了看阵中摇摇欲坠的妖兵,知道今日再难破阵,只得咬牙道:“撤兵!”
随着帝俊一声令下,残余的妖兵如潮水般退去,黑云再次升起,朝着南方的妖庭飞去。
四、阵散余波
妖兵退去后,十二都天神煞阵缓缓散去,混沌巨兽虚影化作光点消散在空中,十二祖巫同时落地,脸色苍白,大口喘着粗气。
“多谢龙尊出手相助。”帝江走到龙宇面前,六翼微微收敛,语气中带着感激。刚才若不是龙宇及时出现,他们恐怕已经撑不住了。
龙宇点头,目光扫过受伤的祖巫们:“不必多谢。我只是不想洪荒过早陷入混乱。”他抬手一挥,数道本源之光飞出,分别注入蓐收、玄冥、共工等人的体内,修复他们的伤势。
玄冥感受到体内的伤势在快速愈合,抬头看向龙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自从上次龙宇赠药疗伤后,她便对这位神秘的“源道前辈”多了几分好奇,今日再见他出手,更是觉得他深不可测。
“龙尊的恩情,我巫族记下了。”后土走上前,双手合十,“若有需要,我巫族定当效犬马之劳。”
龙宇摆了摆手:“不必。巫妖积怨已深,今日之事不过是个开始。你们若想保住巫族,还需尽快恢复实力,完善阵法。”他顿了顿,看向玄冥,“玄冥祖巫,你旧伤未愈,不宜再强行催动本源之力,还是尽快回北境养伤为好。”
玄冥点头:“多谢龙尊提醒,我知晓了。”
此时,寨墙上的巫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他们围上来,将十二祖巫和龙宇团团围住,高呼“祖巫万岁”“龙尊万岁”。祝融看着欢呼的巫兵,脸上露出笑容,刚才的疲惫也消散了不少:“今日虽未全胜,但也挫了妖庭的锐气,让他们知道我巫族不是好惹的!”
共工却皱着眉头:“帝俊和太一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定会卷土重来。我们必须尽快整顿兵力,加固防线。”
帝江点头:“共工说得对。后土,你带人救治受伤的巫兵;蓐收,你负责修补寨墙;玄冥,你随我回祖巫台议事,商讨后续对策。”
众人领命,各自散去。龙宇看着忙碌的巫兵们,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巫妖劫才刚刚开始,这洪荒大地,怕是再也不得安宁了。”他转身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声音:“若遇生死危机,可捏碎此玉。”
玄冥手中多了一块乳白色的玉佩,玉佩上流转着本源之光,她握紧玉佩,望向龙宇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夕阳西下,残阳洒在巫地军寨上,将冰墙染成了金色。寨内,巫兵们忙着救治伤员、修补寨墙,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和低语;祖巫台上,帝江正对着一张兽皮地图,与其他祖巫商讨防御之策。远处的洪荒大地一片寂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寂静只是暂时的——妖庭的反扑,很快就会到来。
玄冥站在祖巫台边缘,望着南方妖庭的方向,素色巫袍在晚风中飘动。她摸了摸手中的玉佩,又想起龙宇刚才的提醒,心中暗下决心:无论妖庭如何反扑,她都要守住巫族,守住这片巫地,不辜负兄弟们的信任,也不辜负那位神秘龙尊的相助。
夜色渐浓,星辰升起,巫地军寨的篝火次第亮起,如同一颗颗星辰落在洪荒大地上。篝火旁,巫兵们互相包扎伤口,分享着干粮,偶尔有人唱起巫族的古老战歌,歌声苍凉而悲壮,回荡在北麓的夜空中,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