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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离殿·玄衣入荒原

起源殿的雾霭还凝着昨夜龙宇温过的鸿蒙气,玄冥指尖拂过殿外阶前那株从虚无之海伴生的“寂尘草”,草叶上的露珠便凝了霜——这是她收敛祖巫本源的征兆。此前三日夜,玄空来报,鸿蒙宗在洪荒东西南北四域设的“遗族安置点”,已有七处传来回音,说“粮不足、兽袭频、仙娥巡界时多有漠视”,她终究坐不住。

“我去看看。”昨夜她对龙宇说这话时,对方正以鸿蒙盘推演封神劫的隐线,指尖金纹顿了顿,只递来一枚刻着“玄”字的墨玉:“遇棘手的,捏碎它,我能感知方位。”此刻那墨玉正贴在玄冥心口,被她以自身本源裹着,成了最隐蔽的护身符。

她没穿祖巫常披的玄黑鳞甲,只换了一身洪荒凡俗女子常穿的粗布衣裙——是前些日子玄空带回来的人族布料,灰扑扑的,领口还缝着补丁。为了掩去祖巫独有的“大地阴寒气”,她将本源压在丹田三寸下,连脚步都放轻了,走在起源殿通往洪荒的“界隙道”上,竟没惊起半片浮游的混沌尘。

界隙道的尽头是一片荒原,地面还留着巫妖劫时东皇钟砸出的裂谷,深不见底,风从谷里卷出来,带着焦糊的气息——那是帝俊的太阳真火残留的温度,过了千年,竟还没散干净。玄冥蹲下身,指尖碰了碰裂谷边缘的碎石,碎石瞬间化作齑粉,她眼底掠过一丝暗痛:这是当年巫族“石巫部”的聚居地,她还记得部里的老巫祝喜欢在裂谷旁种“忘忧藤”,说“藤开时,能闻见先祖的气息”,可如今连藤根都化作了灰。

“先去东域吧。”玄冥轻声自语。东域是当年妖族“金乌部”的边缘领地,也是鸿蒙宗第一个设安置点的地方,玄空说那里住着三百多只幸存的金乌幼崽,还有二十几个巫族的“木巫”后裔——木巫善植,按理说该能在废墟里种出些吃食,可传回的消息却说“连野菜都被凶兽刨光了”。

她化作一道轻烟,贴着荒原的地面掠去。路过一片断壁残垣时,听见墙后传来细碎的“啄食声”,她顿住脚步,隐在断墙的阴影里看——是三只羽毛还没长齐的小金乌,正围着一块干硬的“粟饼”啄,那粟饼上还沾着泥,最瘦的那只小金乌啄了两下,就跌坐在地上,发出细弱的“啾啾”声。

“别抢,分着吃。”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墙后传来,是只成年金乌,右翼缺了一半,羽毛焦黑,显然是被太阳真火反噬过。它把粟饼掰成三块,最小的那块递给跌坐的幼崽,自己则舔了舔沾在爪上的饼渣。

玄冥心口一紧,刚要上前,却见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是天庭的巡界仙娥,骑着“云驹”,衣袂飘飘,手里还拿着名册。那只成年金乌瞬间把幼崽护在身后,翅膀绷得笔直,连呼吸都放轻了。

“东域安置点,金乌族,在册三百二十六只,今日清点,少了三只?”仙娥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冷淡,手里的名册“哗啦”一声翻页,“昨日说少了两只,今日又少一只,是被凶兽叼走了,还是自己跑了?”

“是、是被‘裂地兽’叼走的。”成年金乌的声音发颤,“昨夜裂地兽闯进来,我们打不过……”

“打不过?”仙娥冷笑一声,手里的马鞭指了指断墙后的幼崽,“鸿蒙宗每月送的粟饼够你们吃,你们自己守不住,倒怪起凶兽来了?下次再少一只,这月的粟饼就减半。”说罢,她驾着云驹转身就走,马蹄扬起的尘土,正好落在那只瘦小金乌的脸上,幼崽吓得缩了缩脖子,却不敢哭出声。

等仙娥走远了,成年金乌才瘫坐在地上,用没受伤的左翼搂住幼崽,低声道:“别怕,明日我去南边的‘黑木林’找找,说不定能摘到些野果。”

“阿父,黑木林里有‘毒瘴’,上次王叔去了就没回来……”最小的幼崽怯生生地说。

成年金乌没说话,只是用喙蹭了蹭幼崽的头顶,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玄冥看着这一幕,指尖的墨玉微微发烫——她差点忘了,当年巫妖劫时,金乌族的成年战力几乎全死在祖巫的“十二都天神煞阵”里,剩下的要么是幼崽,要么是像这只金乌一样,被太阳真火伤了本源的残兵,哪还有力气对抗凶兽?

“你是‘离火部’的吧?”玄冥从阴影里走出来,声音放得极柔。她记得离火部的金乌,右翼都有一道赤色的纹,方才那只成年金乌的右翼残羽上,正好有这样一道纹。

成年金乌猛地抬头,警惕地盯着她:“你是谁?”它能感觉到,眼前这女子身上没有仙娥的“仙气”,也没有巫族的“煞气”,可不知为何,却让它觉得亲切。

“我是来看看你们的。”玄冥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块“鸿蒙糕”——是龙宇平日里给她当零嘴的,蕴含的灵气不烈,却能填肚子。她把糕递过去,“给幼崽们吃吧,这个能补点力气。”

成年金乌盯着鸿蒙糕看了半晌,突然眼眶就红了——这糕的气息,像极了当年妖皇帝俊宫里的“凝神糕”,只是比那糕更纯。它颤抖着伸出喙,叼过糕,掰成三块递给幼崽,然后对着玄冥深深低下头:“多谢姑娘。”

“你们的粟饼,够吃吗?”玄冥问。

“不够。”成年金乌叹了口气,“鸿蒙宗每月初一送一次,每人只有三块,幼崽多,分下来每天只能吃小半块。上次去问玄空长老,长老说天庭拨的粮不够,他也没办法。”

“仙娥巡界时,从不帮你们吗?”

“帮?”成年金乌苦笑着摇头,“上次裂地兽闯进来,我们去喊巡界的仙娥,仙娥说‘巫妖遗族的事,自己解决’,转头就走了。后来还是木巫部的阿婆,用‘引木术’把裂地兽引开,可阿婆也被兽爪抓伤了,到现在还躺着起不来。”

玄冥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原本以为,有鸿蒙宗和天庭联手,遗族的日子总能好过些,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光景。她站起身,对成年金乌说:“你带我去见木巫部的阿婆吧,我或许能帮她治伤。”

成年金乌愣了愣,随即大喜:“真的吗?姑娘若能治好阿婆,我们离火部全族都感激你!”说罢,它领着玄冥穿过断墙,往安置点的深处走去。

安置点的深处,是几间用树皮和茅草搭的棚子,最里面的一间棚子前,挂着一块破旧的木牌,上面刻着“木巫部”三个字。棚子里很暗,只有一缕阳光从茅草的缝隙里透进来,照在铺着干草的地上——木巫阿婆正躺在那里,左腿上缠着破布,布上渗着黑血,脸色苍白得像纸。

“阿婆,我带了能治伤的姑娘来。”成年金乌轻声喊道。

木巫阿婆缓缓睁开眼,看见玄冥时,眼神顿了顿,随即皱起眉头:“姑娘,你身上……有巫族的气息?”她是木巫,对本源气息最敏感,哪怕玄冥压得再深,她也能隐约察觉到一丝。

玄冥没否认,只是走上前,蹲在阿婆身边,轻轻掀开她腿上的破布——伤口很深,边缘已经发黑,是裂地兽的“腐毒”,若再拖几日,恐怕整条腿都保不住。她从心口摸出那枚墨玉,指尖凝出一丝极淡的阴寒本源,轻轻点在伤口上。

“啊——”阿婆疼得闷哼一声,却很快又舒了口气,“这气息……像玄冥祖巫的‘大地阴寒气’……”

玄冥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阿婆:“阿婆认识我?”

阿婆笑了,眼底泛起泪光:“当年祖巫大人在‘不周山’主持十二都天神煞阵时,我见过您一面。您那时穿着玄黑鳞甲,站在阵眼上,连帝俊的太阳真火都不怕……”她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您的气息。”

玄冥的心猛地一揪。她以为过了千年,当年的旧部早就忘了她,却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她在不周山的模样。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阴寒本源一点点渗入伤口,化解腐毒,又从怀里摸出一颗“凝神丹”——是龙宇给她备的,能补本源,她轻轻喂阿婆服下:“阿婆,这药能帮你补补本源,过几日就能好。”

阿婆服下丹药,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她抓住玄冥的手,急切地问:“祖巫大人,您是来救我们的吗?我们……我们快撑不下去了。”

玄冥看着阿婆期盼的眼神,又想起刚才那三只瘦小金乌的模样,用力点了点头:“是,我来救你们。”

第二章 西疆·骨笛诉旧殇

从东域安置点离开时,离火部的金乌和木巫部的族人都来送她,手里拿着刚从地里挖的、还带着泥的红薯——是阿婆用玄冥留下的本源催熟的,虽然小,却透着香甜。玄冥没要,只让他们自己留着吃,又嘱咐成年金乌:“若再遇凶兽或仙娥刁难,就往北边的‘青风崖’去,那里有鸿蒙宗的弟子,会帮你们。”

她知道,只靠自己一人,救不了所有遗族。东域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西域、南疆、北疆,每一处都可能有像离火部、木巫部这样的困境。

往西域去的路更难走。西域本是巫族“风巫部”的领地,巫妖劫时被罗喉的“灭世黑莲”烧过,地面全是焦土,连一根草都长不出来。玄冥走了半日,才看见远处有一缕炊烟,顺着炊烟找过去,是一处用石头垒起来的矮墙,墙里住着十几个人——都是风巫部的后裔,还有几个妖族的“狐族”。

“谁?”墙头上探出一个少年的脑袋,手里拿着一根骨笛,骨笛是用凶兽的骨头做的,上面刻着风巫部的图腾。少年的眼神很警惕,见玄冥穿着粗布衣裙,才稍微放松了些,“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路过,想讨口水喝。”玄冥说。

少年犹豫了一下,从墙上跳下来,打开了石头门:“进来吧,水不多,只能给你半碗。”

院子里很简陋,只有三间石屋,墙角堆着一些干柴,还有几只瘦得只剩骨头的羊。一个老妇人坐在石屋前的门槛上,手里缝着一件破旧的皮衣,看见玄冥,抬起头笑了笑,露出缺了两颗牙的嘴:“姑娘,坐吧。”

少年端来半碗水,水很浑浊,里面还飘着些杂质。玄冥接过,没喝,只是放在手边,问老妇人:“阿婆,这里就你们十几个人吗?”

“还有几个去南边找水了,还没回来。”老妇人叹了口气,“西域的水越来越少了,上次找到的那口井,昨天也干了。”

“风巫部不是善控风吗?不能引些雨水来?”玄冥问。风巫部的族人,能借风引雨,当年在巫妖劫时,曾帮巫族挡过不少妖族的“水攻”。

老妇人摇了摇头:“姑娘,你不知道,巫妖劫后,我们风巫部的本源就弱了。当年的大巫,要么死在劫里,要么被太阳真火伤了本源,现在剩下的,都是些没觉醒多少本源的孩子,能引些小风,却引不来雨。”她说着,指了指那个少年,“这孩子叫‘风离’,是我们部里本源最强的,可他最多也只能让石屋前的柴禾动一动。”

风离听见这话,低下头,攥紧了手里的骨笛。玄冥看着他,想起当年风巫部的大巫“风伯”,那个能呼风唤雨的汉子,每次见到她,都会笑着递来一支用风灵草做的笛,说“祖巫大人,吹这支笛,能定风”。可如今,风巫部的后裔,连引雨都做不到。

“阿婆,你们没去鸿蒙宗的安置点吗?”玄冥问。

“去了,去年去的。”老妇人说,“可安置点在‘黑风口’,那里的风比刀子还利,我们住了半个月,就有三个孩子被风吹伤了,后来玄空长老就让我们搬出来,说找个避风的地方住着,每月给我们送粮。”

“粮够吃吗?”

“够是够,就是……”老妇人顿了顿,看了看风离,才继续说,“就是送粮的仙娥,总喜欢拿我们的东西。上次送粮来,仙娥看见风离的骨笛,说‘这骨笛不错,能当玩物’,就要拿走,风离不给,她就把我们当月的粮扣了一半。”

风离的脸涨得通红,咬着牙说:“那是我阿父留给我的!阿父死在巫妖劫里,就剩这根骨笛了!”

玄冥的心又疼了。她伸手,轻轻摸了摸风离的头:“骨笛很好,不能给别人。”她从怀里摸出一块“风灵玉”——是当年风伯送给她的,能增强风系本源,她把玉递给风离,“拿着这个,以后你就能引更大的风了,也能保护阿婆。”

风离接过玉,玉上的风系本源瞬间涌入他的体内,他惊喜地睁大眼睛:“我……我能感觉到风了!”他拿起骨笛,吹了起来,笛声不再像之前那样细弱,反而带着一股清冽的风,吹得院子里的干柴轻轻晃动。

老妇人看着这一幕,眼泪流了下来:“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阿婆,你们以后若再遇仙娥刁难,就说你们是玄冥祖巫的旧部。”玄冥说,“我会跟玄空长老说,让他多照拂你们。”

老妇人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对着玄冥深深鞠了一躬:“多谢祖巫大人!”她活了快千年,自然听过玄冥祖巫的名字,也知道风巫部当年受过玄冥的照拂。

玄冥扶起老妇人,刚要说话,却听见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是找水的族人回来了,为首的是一个中年汉子,手里拿着一个空水桶,脸上满是失望:“阿婆,南边的井也干了,我们……我们没找到水。”

“别急。”玄冥站起身,走到院外,抬头看了看天。天空是灰蒙蒙的,没有一丝云。她深吸一口气,将压在丹田的本源稍稍释放了一些,指尖凝出一道阴寒气,对着天空轻轻一点——瞬间,远处的天空聚集起一团乌云,很快就飘了过来,落下了淅淅沥沥的雨。

“下雨了!下雨了!”族人们欢呼起来,纷纷跑到院子里,仰着头接雨水。风离也跑到雨中,吹着骨笛,笛声和雨声混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苍凉与希望。

玄冥站在屋檐下,看着雨中的族人,眼底泛起一丝暖意。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要让遗族真正过上好日子,还需要更多的努力——比如让天庭的仙娥改变态度,比如让鸿蒙宗的粮再多一些,比如让那些受伤的本源慢慢恢复。

雨下了半个时辰,地面湿透了,族人们挖了几个坑,收集雨水。中年汉子走到玄冥面前,感激地说:“多谢姑娘,若不是你,我们恐怕真的活不下去了。”

“不用谢。”玄冥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她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图,是龙宇给她的,上面标着洪荒各地的水源地,她把地图递给中年汉子:“这上面标着西域的几处水源,你们可以去那里找水,记得多带些容器。”

中年汉子接过地图,如获至宝:“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离开西域时,风离吹着骨笛送她,笛声里没有了之前的怯懦,多了几分坚定。玄冥回头看了一眼那处石头垒的矮墙,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所有巫妖遗族,都能像这样,有饭吃、有水喝、有尊严地活着。

第三章 南疆·血藤映残魂

南疆的气候和东域、西域不同,常年湿热,到处都是茂密的丛林,可也正因如此,这里的凶兽最多,最危险。玄冥刚进入南疆地界,就听见丛林里传来“嗷呜”的兽吼——是“赤瞳兽”,一种以吸食生灵本源为生的凶兽,在巫妖劫时,曾被巫族的“火巫部”大量捕杀,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么多。

她隐在一棵大树后,看见一只赤瞳兽正追着一只受伤的妖族“兔妖”,兔妖的后腿流着血,跑得踉踉跄跄,眼看就要被赤瞳兽追上。玄冥指尖凝出一道阴寒气,对着赤瞳兽的眼睛射去——赤瞳兽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倒在地上,兔妖趁机钻进了旁边的灌木丛。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兔妖从灌木丛里探出头,声音带着哭腔。它是一只白色的兔妖,耳朵上还沾着血,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年纪。

“你没事吧?”玄冥走过去,看了看它的后腿,伤口很深,还在流血。

“没事,就是腿有点疼。”兔妖咬着牙说,“我是去给族里的长老找‘止血草’的,长老昨天被赤瞳兽抓伤了,再不治就来不及了。”

“你们的族地在哪里?我带你去。”玄冥说。

兔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就在前面的‘血藤谷’里,姑娘跟我来。”

血藤谷是南疆一处隐蔽的山谷,谷口长满了红色的藤蔓,藤蔓上的刺带着剧毒,是天然的屏障。兔妖带着玄冥穿过藤蔓,谷里豁然开朗——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上搭着几十间用藤蔓和树叶做的棚子,棚子周围种着一些草药,几个妖族的“鹿妖”正在给草药浇水,还有几个巫族的“水巫”在河边打水。

“阿姐,我回来了!”兔妖对着一个正在晒草药的鹿妖喊道。

鹿妖转过身,看见兔妖,又看了看它身后的玄冥,疑惑地问:“小离,这位姑娘是?”

“阿姐,这位姑娘救了我,她还能治伤!”兔妖说。

鹿妖名叫“鹿溪”,是妖族“鹿族”的族长,也是这处安置点的负责人。她对着玄冥笑了笑:“多谢姑娘救了小离,快请坐。”

玄冥跟着鹿溪走到一间棚子前,棚子里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巫妖——是巫族“土巫部”的长老和妖族“狐族”的长老结合生下的混血,也是这处安置点年纪最大的长辈。老巫妖的胸口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发黑,是赤瞳兽的毒。

“长老,这位姑娘能治你的伤。”鹿溪说。

老巫妖睁开眼,看了玄冥一眼,突然叹了口气:“姑娘,你身上有‘本源气’,是大人物吧?”他活了快两千年,见过的大人物不少,能像玄冥这样,身上的本源气既纯净又强大的,屈指可数。

玄冥没隐瞒:“我是玄冥,来看看你们。”

老巫妖愣了愣,随即激动地抓住玄冥的手:“玄冥祖巫?真的是您?”他当年曾在土巫部见过玄冥,那时的玄冥还是个年轻的祖巫,却已经能独当一面。

“是我。”玄冥点了点头,伸手按住老巫妖的胸口,阴寒本源一点点渗入伤口,化解毒素,“长老,您这伤,是怎么回事?”

“是赤瞳兽。”老巫妖说,“昨天我们去谷外找草药,遇到了一群赤瞳兽,我为了保护小离,被抓伤了。本来以为能撑过去,可没想到这毒这么烈……”

“鸿蒙宗的人没来过吗?”玄冥问。

“来了,上个月来的。”鹿溪说,“玄空长老派了弟子来,给我们送了些药和粮,还帮我们在谷口设了防御阵。可防御阵只能挡普通的凶兽,像赤瞳兽这样的,根本挡不住。而且,我们这里的混血太多,天庭的仙娥不喜欢我们,每次巡界都不来这里,有了事,我们只能自己扛。”

玄冥皱起眉头。她知道,巫妖劫后,混血的遗族最可怜——巫族嫌他们有妖族的血脉,妖族嫌他们有巫族的血脉,天庭的仙娥更是把他们当成“异类”,连鸿蒙宗的安置点,都把他们排在最后。

“你们这里有多少混血?”玄冥问。

“有五十多个。”鹿溪说,“大多是巫族和妖族的后代,还有几个是巫族和人族的后代。他们从小就被欺负,只能躲在这里。”

玄冥看向棚子外,几个混血的孩子正在草地上玩耍,他们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怯懦,不敢和其他的族人靠得太近。她想起自己当年,因为是十二祖巫里最年轻的,也曾被其他祖巫质疑过,可她有龙宇护着,而这些孩子,却只能躲在这偏僻的山谷里,小心翼翼地活着。

“鹿溪,你放心。”玄冥说,“我会跟玄空长老说,让他给你们多派些弟子,再加强防御阵。以后,不会再让赤瞳兽伤你们了。”

“多谢祖巫大人!”鹿溪激动地说。

老巫妖也松了口气,他看着玄冥,轻声道:“祖巫大人,我们知道,巫妖劫让很多人都恨我们,可我们只想好好活着,不想再打仗了。”

“我知道。”玄冥说,“我会帮你们的。”她从怀里摸出一颗“本源丹”,递给老巫妖:“这颗丹药能补你的本源,服下后,你的伤很快就能好。”

老巫妖接过丹药,服了下去,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他对着玄冥深深鞠了一躬:“多谢祖巫大人,若有机会,我们全族都愿追随您。”

玄冥摇了摇头:“不用追随我,你们只要好好活着,就够了。”

离开血藤谷时,鹿溪和老巫妖带着族人们送她到谷口,谷口的血藤开着红色的花,映着夕阳,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玄冥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暗暗想:南疆的遗族,她不会忘;东域、西域的遗族,她也不会忘。她要让所有巫妖遗族,都能在这片洪荒大地上,抬起头,堂堂正正地活着。

第四章 北疆·冰原埋忠骨

北疆是洪荒最寒冷的地方,常年飘着雪,地面全是冰,连空气都带着刺骨的寒意。玄冥刚踏入北疆地界,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是巫族“冰巫部”的本源气,很微弱,却很坚定。

她顺着气息找过去,在一片冰原上,看见一座用冰块垒成的墓碑,墓碑上刻着“冰巫部大巫·冰绝之墓”——冰绝是当年冰巫部的大巫,也是她的好友,在巫妖劫时,为了掩护其他族人撤退,死在了东皇钟下。

玄冥走到墓碑前,蹲下身,指尖拂过墓碑上的字,冰屑落在她的手背上,冰凉刺骨。她想起当年,冰绝曾笑着对她说:“玄冥,等巫妖劫结束了,我们就去北疆的‘冰湖’钓鱼,那里的鱼最鲜。”可如今,冰湖还在,冰绝却不在了。

“冰绝,我来看你了。”玄冥轻声说,“我还带来了你的族人,他们都还活着。”

她刚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踏踏”的脚步声——是一群穿着兽皮的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女子,脸上带着一道伤疤,手里拿着一把冰刃,是冰巫部的后裔,名叫“冰岚”。

“你是谁?”冰岚警惕地盯着玄冥,她能感觉到,眼前这女子身上有冰巫部的本源气,却比她的本源气强太多。

“我是玄冥。”玄冥站起身,看着冰岚,“冰绝是我的好友。”

冰岚愣了愣,随即激动地跪了下来:“属下冰岚,参见玄冥祖巫!”她身后的族人也跟着跪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敬畏。

“起来吧。”玄冥扶起冰岚,“冰绝的族人,都还好吗?”

“回祖巫大人,我们都还好。”冰岚说,“巫妖劫后,我们带着冰绝大人的尸骨,来到了北疆,在这里建了族地。这些年,我们靠着打猎和捕鱼为生,虽然苦,却也安稳。”

“天庭的仙娥和鸿蒙宗的人,没来过吗?”玄冥问。

“来了。”冰岚说,“鸿蒙宗的玄空长老每年都会来一次,给我们送些粮和药。天庭的仙娥也来过几次,不过她们嫌北疆冷,每次都只待一会儿就走,也没给我们什么帮助。”

玄冥点了点头,跟着冰岚往族地走去。族地在一片冰湖旁,是用冰块和兽皮搭的房子,房子周围种着一些耐寒的草药。几个孩子正在冰湖上滑冰,笑声清脆,打破了冰原的寂静。

“祖巫大人,您请坐。”冰岚把玄冥让进一间最大的冰屋,屋里生着一盆火,火盆里烧的是“冰松木”,是北疆特有的木材,燃烧时不会产生烟。

“冰岚,你们这里的猎物多吗?”玄冥问。

“以前多,现在少了。”冰岚叹了口气,“北疆的气候越来越冷,很多猎物都迁徙到南边去了。上个月,我们去打猎,走了三天,只捕到几只兔子,还不够族人们吃几天。”

“那你们怎么活下去?”

“只能靠玄空长老送的粮,还有冰湖里的鱼。”冰岚说,“冰湖里的鱼很多,就是冬天捕鱼很难,要凿开厚厚的冰,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湖里。”

玄冥看向窗外,冰湖结着厚厚的冰,几个族人正在冰上凿冰,准备捕鱼。她站起身,走到冰湖边,看着族人手里的凿子——是用凶兽的骨头做的,很钝,凿了半天,才凿开一个小洞。

“我来帮你们。”玄冥说。她伸出手,指尖凝出一道阴寒本源,对着冰面轻轻一点——瞬间,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洞,湖水冒着热气,几条大鱼从洞里跳了出来。

“哇!好多鱼!”族人们欢呼起来,纷纷拿起渔网,开始捕鱼。

冰岚看着这一幕,感激地说:“多谢祖巫大人,有了这些鱼,我们这个冬天就不用愁了。”

“不用谢。”玄冥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她从怀里摸出一块“冰魄玉”,递给冰岚:“这块玉能吸收寒气,增强冰系本源,你们以后捕鱼,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冰岚接过玉,玉上的冰系本源瞬间涌入她的体内,她惊喜地说:“我……我能感觉到冰湖的气息了!”

玄冥笑了笑,看向远处的冰原。她知道,北疆的遗族虽然苦,却比东域、西域、南疆的遗族多了一份安稳——他们有冰湖,有玄空长老的照拂,还有冰绝的精神支撑。可她也知道,这份安稳是暂时的,若天庭的仙娥一直不管不顾,若猎物一直减少,他们的日子还是会越来越难。

“冰岚,你们以后若有困难,就捏碎这块玉。”玄冥从怀里摸出一枚刻着“冰”字的墨玉,递给冰岚,“我能感知到玉的气息,会来帮你们。”

冰岚接过玉,紧紧握在手里:“多谢祖巫大人!我们冰巫部,永远记得您的恩情!”

离开北疆时,天已经黑了,冰原上的星星很亮,像冰绝当年的眼睛。玄冥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冰屋,心里暗暗想:东域、西域、南疆、北疆,她都去过了,遗族的困境,她都看在眼里。她要尽快回到起源殿,跟龙宇说这些事,让他帮忙想想办法——只有他们联手,才能真正改变遗族的命运。

第五章 归殿·墨玉染心声

起源殿的雾霭又浓了,玄冥踏入殿门时,龙宇正坐在殿中的石椅上,手里拿着鸿蒙盘,指尖的金纹还在闪烁。他抬头看见她,眼底的金纹瞬间柔和下来:“回来了?”

“嗯。”玄冥走到他身边,坐下,指尖的墨玉还带着北疆的寒气。

“累了吧?”龙宇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太阳穴,“我让玄空备了热水,你先洗漱,再跟我说。”

玄冥摇了摇头,抓住他的手:“龙宇,我要跟你说遗族的事。”她把东域离火部的金乌、木巫部的阿婆,西域风巫部的风离、老妇人,南疆血藤谷的混血遗族,北疆冰巫部的冰岚,一一说给龙宇听,说他们的困境,说他们的期盼,说仙娥的冷漠,说鸿蒙宗的无奈。

龙宇静静地听着,指尖的金纹渐渐变得凝重。等玄冥说完,他才缓缓开口:“是我考虑不周了。我以为有鸿蒙宗和天庭联手,遗族的日子会好过些,却没想到,天庭的仙娥会如此漠视,鸿蒙宗的力量也不够。”

“我想帮他们。”玄冥看着龙宇的眼睛,“我想让他们有饭吃、有水喝、有尊严地活着,不想再让他们受欺负。”

龙宇握住她的手,指尖的金纹映在她的手背上:“好,我们一起帮他们。”他站起身,走到殿中的“诸天镜”前,指尖一点,镜子里浮现出玄空的身影——玄空正在鸿蒙宗的藏经阁整理典籍,看见龙宇,连忙躬身:“道尊。”

“玄空,明日你亲自去东域、西域、南疆、北疆的安置点,给每个安置点增派十倍的弟子,再送三倍的粮和药。”龙宇说,“另外,传我的命令,所有安置点的遗族,若遇凶兽或仙娥刁难,可直接调动鸿蒙宗的弟子,不必请示。”

“是,道尊。”玄空恭敬地说。

龙宇又道:“还有,让你手下的弟子,给每个安置点设一个‘本源池’,用鸿蒙气滋养,帮遗族恢复本源。”

“是。”

关掉诸天镜,龙宇回头看向玄冥:“这样,遗族的日子会好过些。至于天庭的仙娥,我会跟鸿钧说,让他约束一下。”

玄冥看着龙宇,眼底泛起泪光:“谢谢你,龙宇。”

“谢我做什么?”龙宇笑了,伸手擦掉她的眼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这些遗族,也是洪荒的一份子,若他们活不好,洪荒的秩序也难稳。”

玄冥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心里渐渐安定下来。她知道,有龙宇在,有鸿蒙宗在,有他们一起努力,巫妖遗族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窗外的虚无之海,星辰闪烁,映着起源殿的光。玄冥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还有很多事要做——要帮遗族恢复本源,要让天庭的仙娥改变态度,要应对即将到来的封神劫。可她不怕,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她有龙宇,有所有支持她的人,有那些期盼着好日子的遗族。

她轻轻闭上眼睛,在心里对自己说:玄冥,加油。为了遗族,为了龙宇,为了这片洪荒,你要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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