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四十,太阳已经把教学楼的瓷砖晒得发烫,三楼那间临时被“超强碳纤维渔具社”征用的空教室,窗户开着缝,风裹着楼下篮球场的欢呼声飘进来,混着教室里粉笔灰的味道,倒有几分热闹劲儿。
段御风正蹲在地上,跟周九饼一起摆弄那副用旧床单缝的球网——昨天招新太疯,球网被几个兴奋的学生扯得脱了线,此刻周九饼正叼着根棒棒糖,一手拽着床单边,一手用针线瞎缝,线脚歪歪扭扭跟毛毛虫似的。
“我说九饼,你这缝的不是球网,是渔网吧?”段御风戳了戳床单上的破洞,无奈地笑,“等会儿要是有人来打球,球直接从洞里钻过去,咱们社团脸都得丢光。”
周九饼含着棒棒糖嘟囔:“社长,我这叫‘艺术缝补’,别人想学还学不会呢!”说着还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棒棒糖的糖纸在阳光下闪了闪,差点甩到旁边罗慢的账本上。
罗慢赶紧把账本往怀里挪了挪,扶了扶圆框眼镜,无奈地说:“你们俩别闹了,一会儿还要整理招新名单呢。”
话音刚落,教室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一阵风裹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闯了进来。
为首的男生穿着一身深蓝色校队运动服,衣服上印着“校羽毛球队”的白色字样,袖口还别着个队长标志。
他手里拎着个黑色球拍袋,拉链一拉,露出里面那支闪着银灰色光泽的球拍——拍框上“正版碳纤维”的字样晃得人眼睛疼,一看就价值不菲。
“段御风呢?”男生嗓门不算大,但自带一股压迫感,目光扫过教室,最后落在蹲在地上的段御风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听说你们社团昨天用‘环保回收碳’忽悠人?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用这破教室、烂球网,怎么打球。”
段御风慢悠悠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眯眼打量着来人——这人他认识,校羽毛球队队长魏远舟,据说拿过市里的青少年羽毛球赛亚军,平时在学校里走路都抬着头,跟谁都欠他钱似的。
“魏队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段御风双手抱胸,故意装傻,心里却暗笑:该来的还是来了,昨天招新那么热闹,肯定有人眼红。
魏远舟往前走了两步,把碳纤维球拍在手里转了个圈,球拍带起的风扫过周九饼面前,吓得周九饼手里的针线都掉了。
“听说你们社团搞羽毛球活动?”魏远舟指了指教室中间那片被清空的区域,课桌都堆在墙边,地上用粉笔画了个简易球场,“空教室打球?笑死人了,这地方连正规球场一半大都没有,你们是来过家家的吧?”
周围几个社团成员一听就不乐意了,有个戴鸭舌帽的男生站出来:“魏队长,我们在哪儿打球关你什么事?别以为你是校队的就了不起!”魏远舟斜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球拍往地上轻轻一磕,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那男生瞬间就闭了嘴——校队的威慑力,在学校里还是很管用的。
段御风却一点不怵,反而往前走了一步,离魏远舟就隔了一个球拍的距离,脸上挂着淡定的笑:“魏队长觉得我们这儿不行,那不如比一场?敢赌吗?输的人,请对方全队喝可乐,冰镇的。”
魏远舟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段御风敢跟他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正版碳纤维球拍,又看了看段御风手里那支拍框都有点掉漆的旧球拍,忍不住嗤笑:“你跟我比?段御风,你确定不是想找借口请我们队喝可乐?”
“是不是,比了就知道。”段御风挑眉,指了指地上的简易球场,“三局两胜,规则咱们定——既然是在空教室,那就要守教室的规矩:球碰到墙,就算出界;碰到天花板的灯串,也算失误。怎么样,敢不敢?”
魏远舟心里盘算了一下:空教室虽然小,但自己技术好,段御风这种“野路子”肯定不是对手。他拍了拍球拍,点头:“行,三局两胜,输了可别耍赖。”
周围的社团成员瞬间兴奋起来,周九饼把针线一扔,跑到墙边搬了个凳子当裁判席,罗慢也放下账本,站在旁边,手里还攥着个小本子,不知道是要记账还是要记比分。
段御风把旧球拍递给刚才戴鸭舌帽的男生,让他当自己的搭档,魏远舟则从门外喊了个队友进来,两人站在球场两端,比赛一触即发。
第一局:“墙裁判”的神助攻
魏远舟先发球,他手腕轻轻一甩,羽毛球像支小箭似的飞了过去,角度又刁又快,段御风的搭档差点没接住,勉强把球挑起来,又高又慢。
魏远舟眼睛一亮,往后退了两步,起跳、挥拍,动作干脆利落,正是他最擅长的杀球!“砰”的一声,球拍击中羽毛球,球带着风声直往对方场地角落飞去——这球要是落地,段御风这边肯定得分。
段御风的搭档急得跳脚,眼看球就要落在界内,可谁也没料到,那球飞得太猛,居然“咚”的一声撞在了墙上,然后弹了出来,落在了魏远舟那边的场地里。
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秒,然后周九饼率先反应过来,拍着凳子喊:“出界!出界!魏队长,这球碰墙了,算你出界!”
魏远舟愣住了,手里的球拍还举在半空,不敢置信地看着墙上的球印:“怎么可能?我明明瞄准的是界内!”
“没办法啊魏队长,”段御风摊了摊手,笑得一脸无辜,“咱们说好的,空教室打球,墙也是裁判之一,碰墙就算出界,你刚才可是答应了的。”
魏远舟咬了咬牙,攥紧了球拍,指节都有点发白。他确实答应了规则,现在也没法反悔,只能恨恨地说:“再来!”
接下来的几个球,魏远舟明显急了,杀球一次比一次猛,结果又连续两次把球撞到墙上,段御风这边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了第一局。
周九饼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一边记比分一边喊:“第一局,段社长队胜!魏队长,加油啊,别再让墙‘坑’你了!”
魏远舟瞪了周九饼一眼,周九饼立刻捂住嘴,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笑。
第二局:灯串阴影的“魔法攻击”
第二局开始,魏远舟调整了策略,不再猛杀,而是改用吊球和挑球,想慢慢消耗段御风他们的体力。
他的技术确实厉害,几个回合下来,比分就变成了18:20,魏远舟只差一分就能赢下这一局。
段御风额头也冒了汗,他知道魏远舟的实力,再这么下去,第二局肯定要输。他眼角余光扫到天花板上挂着的灯串——那是昨天招新的时候,社团成员为了营造氛围挂的,五颜六色的小灯珠串在一起,垂下来几缕,被窗外吹进来的风一吹,就轻轻晃动。
段御风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轮到魏远舟发球,他把球抛起来,正要挥拍,段御风突然往旁边挪了一步,故意用身体挡住了窗外的阳光。
阳光被挡住,教室里瞬间暗了一点,而那串晃动的灯串,刚好在魏远舟的视线前方投下一片阴影,忽明忽暗,晃得人眼睛难受。
魏远舟皱了皱眉,视线被阴影干扰,挥拍的动作慢了半拍,发球居然出界了!
“哎呀,魏队长,发球出界,送我们一分!”周九饼又开始喊,这次还故意拍了拍手。
魏远舟这下终于忍不住了,把球拍往地上一摔,指着段御风:“你故意的!你用阴影晃我!”
“魏队长,话可不能乱说。”段御风一脸无辜地往旁边让了让,阳光又照了进来,灯串的阴影也移开了,“我就是站累了,换个姿势而已,谁知道你眼神这么不好,被灯串晃到了?”
周围的社团成员也跟着起哄:“就是啊魏队长,自己眼神不行,别赖别人!”“赶紧继续吧,别浪费时间!”
魏远舟气得脸都红了,可又没证据证明段御风是故意的,只能捡起球拍,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继续!”
接下来的几个球,段御风故技重施,时不时移动位置,让灯串的阴影刚好挡在魏远舟的视线里。
魏远舟要么判断失误,要么挥拍慢半拍,段御风这边连得三分,居然以21:18翻盘,赢了第二局!
“赢了!赢了!段社长太牛了!”社团成员们欢呼起来,有人还拍了拍段御风的肩膀,周九饼更是激动地跳起来,棒棒糖都掉在了地上,也顾不上捡。
魏远舟站在原地,脸色铁青,手里的球拍被他攥得紧紧的,指节都泛白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这种“歪门邪道”打败两局,要是再输一局,不仅要请全队喝可乐,面子也得丢光。
第三局:周九饼的“魔幻S形球”
第三局开始,魏远舟彻底认真起来,每一个球都打得小心翼翼,眼神死死盯着球,生怕再被段御风的“小花招”坑到。
段御风也不敢掉以轻心,两人你来我往,比分咬得很紧,从10:10一直打到19:19,就差最后一分定胜负。
这时候,魏远舟发了一个高吊球,球飞得又高又远,直往段御风身后飞去。
段御风的搭档赶紧往后跑,可还是慢了一步,眼看球就要落地,突然,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从旁边冲了过来——是周九饼!
刚才周九饼一直在旁边看热闹,手里还拿着一包饼干,一边吃一边喊加油,饼干渣掉了一地。看到球飞过来,他下意识地举起手里的饼干袋,想把球挡回去,结果手忙脚乱之下,居然用饼干袋的边角蹭到了球!
那球被蹭到之后,突然改变了方向,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S”形弧线,一会儿往左偏,一会儿往右偏,像个喝醉了酒的蝴蝶,慢悠悠地往魏远舟那边的场地飘去。
魏远舟都看傻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球,手里的球拍举在半空,愣是忘了挥拍,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球“啪嗒”一声落在了自己这边的界内。
全场寂静了三秒,连风都好像停了。周九饼手里的饼干袋掉在地上,饼干撒了一地,他自己也懵了,挠了挠头,小声问:“我……我是不是帮倒忙了?”
然后,教室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社团成员们冲过去围住周九饼,拍着他的肩膀喊:“九饼你太牛了!这球打得比段社长还厉害!”“魔幻S形球!九饼你可以进国家队了!”
段御风也笑得直不起腰,走过去拍了拍周九饼的头:“行啊九饼,平时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隐藏的球王!”
魏远舟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球拍,走到段御风面前,咬牙说:“我输了,可乐我请,全队的,冰镇的。”
段御风笑着点头:“魏队长果然说话算话。”
魏远舟又看了看教室里的破球网,犹豫了一下,说:“不过,你们这场地虽然小,但挺有意思的……能不能借我们队训练一次?最近校队的训练馆在装修,没地方练球。”
段御风挑了挑眉,心里盘算了一下,指了指那副破球网:“借场地可以,不过得收点‘租金’——你们队不是人多吗?帮我们把这球网修好,再把教室打扫干净,怎么样?”
魏远舟愣了一下,没想到段御风会提这个要求。他看了看那破得不成样的球网,又看了看周围笑得一脸得意的社团成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成交。”
“太好了!”周九饼第一个欢呼起来,“魏队长,你们修球网的时候,我可以指导你们‘艺术缝补’!”
魏远舟看了周九饼一眼,嘴角抽了抽,没说话,但眼底却悄悄闪过一丝笑意——他突然觉得,这个“不靠谱”的渔具社,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罗慢站在旁边,拿出账本,笔尖“沙沙”地写着:“今日‘收入’:校队全队冰镇可乐+免费修球网+教室清洁服务,原因:段社长‘规则战术’+周九饼‘意外魔幻球’,成功征服校队队长。”
写完,她抬头看了看正在跟魏远舟商量修球网细节的段御风,又看了看在旁边蹦蹦跳跳的周九饼,忍不住偷偷笑了——这个社团,每天都有新的“惊喜”。
不一会儿,魏远舟就带着队友搬了工具过来,几个校队成员围着那副破球网,手忙脚乱地缝补,周九饼在旁边指手画脚,一会儿说“线脚太密了”,一会儿说“颜色不对”,气得魏远舟的队友直翻白眼,却又没办法反驳。
段御风则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悠闲地喝着魏远舟刚买的冰镇可乐,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里乐开了花——不仅赢了比赛,还赚了修球网和清洁服务,这波血赚!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教室里的笑声、说话声、缝补的针线声混在一起,连粉笔灰都好像变得可爱起来。
罗慢合上账本,心里默默想:下次要是再有人来踢馆,说不定还能赚点别的“租金”——比如让对方帮社团搬招新物资,或者帮周九饼写作业?想到这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赶紧捂住嘴,假装是被周九饼的“艺术缝补”逗笑的。
而魏远舟一边缝球网,一边偷偷观察段御风——他突然觉得,这个用“环保回收碳”忽悠人的社长,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或许,以后校队和渔具社,还能多搞点联谊活动?比如一起去郊外钓鱼,顺便打场羽毛球?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要是被队友知道,他肯定会被嘲笑“叛变”的。不过,偷偷跟段御风打一场球,好像也不错?魏远舟想着,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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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喜提八天假期!所以假期期间,每日日更四章。祝宝宝们假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