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干什么去了,怎么才回来?”
在卡车车厢里吹了几个小时的风,汪月明的酒劲儿过去了。
“买票去了啊。”高兴指着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女人,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哎,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买漂漂。”女人小声说道。
“啥玩意儿?卖票票?”
高兴差点没喷出来:“你不去售票处上班都对不起你这个名字。”
“不是卖东西的‘卖’,是买东西的‘买’。”
女人纠正道:“也不是火车票的‘票’,而是漂亮的‘漂’。我亲妈就长得很漂亮,希望我长大后也长得漂亮,就给我起了这个名。”
“你亲妈?”
高兴问:“意思是你还有后妈啊?”
“嗯。”
买漂漂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我亲妈是个打省会蓉城过来的下乡知青,在生我弟弟的时候难产大出血,一尸两命,去了。”
“她去世还不到一个月,我老汉就把后妈娶进了门。后妈是个寡妇,带着俩孩子,后来又给我老汉生了一个儿子。我老汉对我继兄继妹比对我还好,村里人都说他们兄妹俩也是我老汉亲生的。”
“你多大了啊?”汪月明问。
“这是我的身份证。”买漂漂拿出一张身份证。
“69年1月18号出生的,今年虚岁二十一。”
不等高兴接身份证,汪月明率先从买漂漂手里截胡,道。
“她69年的,虚岁不应该是二十吗?”高兴问。
“69年1月是农历的腊月,腊月出生的孩子,虚两岁。”
汪月明解释道,然后跟大灰狼看见小白兔似的对买漂漂道:“我叫汪月明,月是故乡明的月明。今年二十五,属大龙的……”
“把你的哈喇子收一收,二弟。”
鲍不平看不下去了,打断了汪月明:“别獭么跟没见过女人似的。”
买漂漂捂嘴笑。
……
到商城站转车的时候,高兴一行四人出现了分歧。
“大兴啊。”
汪月明站在买漂漂身边,道:“魔都甲肝疫情还没完全结束,你小舅我怕死,暂时就先不去魔都了。正好趁现在的工夫,我带你小舅妈回咱们老家认认门,给你姥爷上上坟啥的……”
“嘟~”
高兴打断了小舅汪月明:“小舅妈?我哪来的小舅妈?”
“就是买漂漂同志啊。”
化身舔狗的汪月明深情地看着买漂漂:“我和漂漂一见钟情……”
“一见钟你姐的情。”
没大没小的高兴笑骂道:“明明是见色起意,说什么情不情。”
自古巴蜀出美女,能被人骗过来当有技术的小姐姐,买漂漂的姿色自然也不会差,高兴第一眼看到她,还以为是80版的祺贵人。
“我姐是你妈。”
汪月明还是一脸猪哥相:“别看我跟漂漂认识才几个小时,但我俩一见如故,她就是我这辈子认定的爱人,非她不娶……”
“切!”
高兴毫不客气地冲汪月明伸出了右手中指。
人称“二矿第一浪荡子”的汪月明,每个月的工资至少得有一多半扔在了喝花酒上。等他岁数大了喝不动了,收心成家,又汤姆遇人不淑,可能那就是老天爷对他多情滥情的惩罚吧。
“买同志。”
高兴对买漂漂道:“如果你是被他强迫的,你就眨眨眼。”
买漂漂不说话,只是笑。
“难道他俩真是命定的姻缘?”
高兴打量着站在一起的汪月明和买漂漂,越看他俩越有夫妻相。
“都说路边的男人不能随便捡,路边的野花也不能采。老子这在火车站外面捡个女人,到时候他俩不幸福,小舅不会怨老子吧?”
“买同志,那你是跟我们去魔都,还是跟我小舅走呢?”高兴问。
“我跟你们去魔都。”买漂漂毫不犹豫地说。
“魔都不能去啊。”
汪月明仿佛鲍不平附体似的:“那里的甲肝多吓人啊,漂漂你那么瘦,一看就身体不好,万一到那传染上了,死在那里怎么办?”
“根据报纸上公布的数字。”一直没说话的鲍不平插嘴道:“目前魔都死于跟甲肝相关病情的患者仅二十余人,比例算很低的了。”
“报纸上的数字能信?”
汪月明反驳道:“为了避免引起恐慌,肯定往低里报,真实数字可能是报出来的几十倍甚至是几百倍,这是他们的一贯作风。”
“虽然我小舅说的可能夸张了点儿,但是,现在去魔都的话,确实还是有不小的感染风险的,买同志最好慎重考虑考虑。”
高兴嘴上客气地劝道,心里却说:莫挨老子,艾斯纳思娜。
“我就去魔都。”买漂漂也是个犟的。
“那我也去魔都。”
汪月明看着买漂漂的眼神都汤姆快拉丝了:“漂漂去哪我去哪。”
“欢场浪荡子变身恋爱脑?”
高兴把汪月明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你认真了?”
“当然。”
汪月明跟汤姆中了情毒似的:“漂漂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
“哕……”
高兴毫不留情地拆穿汪月明道:“貌似你对咱们矿上食堂腚比磨盘还大的打菜大妈、矿区门口胸前挂俩篮球卖汽水的大姐、还有矿长那个烫得跟狮子狗似的小姨子,都说过是让你第一次心动的女人。”
“不一样。”
汪月明冲买漂漂飞了一个媚眼:“以前只是说说,这回是认真的。”
“认真你姐个头啊。”
高兴又骂娘:“那几个女人,不管怎么说,还都是良家妇女。买漂漂可就不一样了,她可是从鸡窝里跑出来的,她说没接过客就没接过客?虽然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娶回家的媳妇,还是清白点好。”
“不许你这么说你小舅妈。”
汪月明推了高兴一下,指着自己眼睛道:“凭我阅女无数的这双慧眼,一看你小舅妈就是没开过苞的。她已经够可怜了……”
“可怜的女人多了,难道你都要收回家吗?”
高兴这会儿后悔在火车站捡买漂漂了,早知道给她几十块钱打发她走不就完了,哪怕她是个玩买车票骗局的也无所雕谓。
“有的可怜女人,用钱解救就行。”
汪月明深情道:“但是漂漂不一样,值得我用一生解救。”
“生你姐的大裤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