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苏欣挥了挥小拳头,道:“打屎你。”
“我不敢。”
高兴忙作揖道:“继续说你老师的故事吧。”
“哼!”
苏欣继续道:“我老师的妈妈还不到十四岁就被老地主酒后糟蹋了,差不多每年都要流产一两次。之所以会流产,是因为正房大太太怕姨太太们生了儿子,会跟大房争家产,因此不允许她们生孩子。”
“老地主往南跑的时候,我老师的妈妈也跟着跑,那时候她又怀孕了。路上遇到溃兵被冲散了,幸亏被大军解救了下来。”
“没地方可去的我老师的妈妈,被祖知安排嫁给了伤残转业回家的军人。我老师的妈妈因为流产次数太多,怕有生命危险,不敢再把孩子打掉。刚好她继父也因为战伤失去生育能力,不嫌弃她。”
“我老师这才得以出生。”
“是挺不容易的。”
高兴感慨道:“不过这才是穷人家女儿常见的命运。我还看过一个伤痕文学小说,说是一个佃户家闺女嫁给了地主家少爷,然后把地主家少爷拿捏得死死地,娘家人最后鸠占鹊巢,霸占了地主家。”
“哈哈。”
苏欣笑道:“文学嘛,就是作家胡编乱造的。你刚刚说的那种情况,现实中不是没有,但绝对是极少数,那不就是古代外戚干政的翻版嘛。佃户家闺女到地主家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个玩物才是大多数。”
“那你老师后来?”
“我老师的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死了。”
苏欣接着讲道:“她继父是个好人,一个人把我老师拉扯大,还托战友关系送我老师上工农兵大学,大学毕业后成了一名高中老师。”
说话间,俩人就到了目的地。
苏欣的老师亲爹姓洪,继父姓李,她亲妈在孕晚期给肚子里的孩子起名,如果生男的叫李红武,生女的就叫李红梅,继父欣然同意了。
给老地主当姨太太,虽然没有翻身把歌唱,但能吃饱饭,隔三岔五还能吃到荤腥,每年也能穿上几身大房淘汰下来的衣服,十八姨太挺知足的,甚至对老地主产生了感情和依赖,起名明显是缅怀老地主。
只能说不管在哪个年代,“宁愿坐在别摸我里面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笑”的女人都不会少,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
李老师家约莫有三四十平方的堂屋里坐满了人,大部分是女将。
把带来的礼物送给李老师,跟李老师说了会儿体己话,李老师到厨房忙叨去了,而苏欣则跟同学们缅怀起高中时光。
除了苏欣以外一个人都不认识,大部分又是女的,说不上话的高兴有种“上门女婿”的赶脚,一个人蹲在院门口抽烟数蚂蚁。
呃……
其实冬天的北方,是看不到蚂蚁的。
虽然蚂蚁这小玩意儿不会冬眠,但蚂蚁对于气温较为敏感,当冬季气温低于10c会进入洞穴,但不会冬眠,只是不再频繁活动,它们会在蚁巢中吃秋天储存的食物来越冬。
“小同志,你是这家什么人?”
一个背着手戴着狗皮帽子的大爷从外面走过来,停在高兴跟前。
“我是来这边走亲戚的,跟这家没关系。”
高兴站起身,扔给大爷一根烟,道。
“嚯。”
狗皮帽子大爷接过烟:“红塔山,好烟啊,得十来块钱一包。我女婿前几天孝敬我一条,老汉我都舍不得抽。”
“嘿嘿。”
高兴掏出打火机给大爷点燃:“我也是偷我丈人的。”
“小伙子,奉劝你一句。”
大爷指指李家大门:“离这家远点儿,这家娘们可不是什么好人。”
“哦?”
高兴吐了口烟:“怎么说?”
“她亲爹是大地主,她妈是姨太太。”
大爷爷吐了口烟:“地主家的小狗崽子,居然当上了教书育人的老师,上哪说理去?也就是现在郭家郑策宽松了,搁六七十年代,她别说当老师,县城她都别想待,得下放农村住牛棚去。”
“她亲爹不是好人,不代表她不是。”
高兴道:“大地主和大资本家的儿女投身哥命队伍的多了去了。”
“反正姓李的娘儿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爷反驳高兴道:“小姑娘家家的,上几年学,能认几个字就行了,反正早晚也是要嫁人的。姓李的不但撺掇乡下小姑娘上高中甚至上大学,小姑娘家里不干,她居然拿着菜刀去跟人家父母干仗……”
“这汤姆叫不是什么好东西?”
高兴后悔给大爷让烟了:你个糊涂车子汤姆才不是好东西。
话不投机半句多,俩人又随便尬聊了几句,大爷抽完烟走了,高兴也回了李老师家堂屋。大爷走之前还找高兴要烟,高兴不给。
“听说刚恢复高考那几年顶替上大学的事情特别多。”同学甲道。
“不止是那几年,现在也不少。”同学乙道:“不过大部分都是知情的,我们村就有一个把自己的大专通知书卖给了县里干部子弟。”
“我听说别的地方甚至有顶替上清北的。”同学丙道。
“那不可能。”
李红梅老师道:“能考上清北的,多少双眼睛盯着,不好顶替。”
“并且一般顶替上大学的就是为了要个文凭,毕业以后好分配工作,根本没必要上清北那样的名校。再说了,就算你真能顶替别人上清北,上了学也跟不上啊,经常考试不及格什么的,毕业都难。”
“李老师说得对。”
苏欣道:“不要瞎听传言,说什么随便一个人就能顶替上大学。”
“想顶替别人上大学,你得先有能力截留人家的录取通知书,还得篡改档案和伪造户籍迁移证等等。这些手续,一般都是当地有头有脸有能量的人才能办成,想打通各种关节,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有的甚至还得把大学教务处买通,毕竟入学的时候,高校也是要对入学材料进行审查的啊。要打通这些方方面面关系,有时候你拿钱都搞不定,毕竟他们也知道这是犯法的行为,查出来要坐牢的。”
“确实是。”
老网虫高兴心说:“烂柿子文里面动不动就顶替上大学,那些脑残作者但凡上过高中就知道冒名顶替上大学,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干成的事儿。能操盘这种事的,你最起码得是县城婆罗门。”
“谁是高兴?”
两个穿着83式惊服的大檐帽闯进了堂屋。
“我是。”
高兴站起身,举手道。
“我们接到报案,说你拐卖妇女,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其中一个大檐帽就把铐子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