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丹阁后院，晨露未曦。
苍梧子负手立在青玉拱门前，望着石径上缓步而来的少年。
昨夜问心阶崩塌时鼎身浮现的凤凰纹，还有那能炼化魂虫的幽蓝火焰，此刻仍在他眼前萦绕。这般手段，莫说外门弟子，便是丹阁首座见了也要心惊。
“小友可愿随老夫习丹？”
苍梧子开门见山，目光灼灼落在林玄手中的青铜鼎上。
林玄垂眸擦拭鼎沿，唇角勾起半分弧度：
“长老说笑了，我不过是个连外门引荐帖都没有的‘杂役’。”
话虽如此，指间却有意无意划过鼎身暗金纹路。
苍梧子瞳孔骤缩，忽然低低一叹：
“昨夜往生殿三具密探尸体被发现，周身布满丹纹灼痕——这手法，与三百年前药帝座下‘焚魂司’如出一辙。”
石径上的脚步声陡然顿住。
林玄抬眼时，眼底幽蓝火焰翻涌如潮：
“长老知道的太多了。”
“知道你能炼制噬毒丹，能识魂虫，能引动九幽冥火鼎……”
苍梧子忽然轻笑，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着丹阁纹章的玉牌。
“但老夫更知道，如今丹阁上下，唯有你能解老祖体内残留的魂毒。”
玉牌上“记名弟子”四个朱砂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林玄盯着玉牌，忽然想起前世丹阁那些对他俯首称臣的长老。
“我要去外门。”
他忽然开口。
苍梧子一愣：
“外门？以你的资质，直接入内门丹阁……”
“往生殿的人盯着丹阁。”
林玄指尖划过玉牌边缘。
“若我突然成了内门弟子，那些在三十三重天的老东西，怕是要坐不住了。”
苍梧子沉默片刻，忽然抚掌大笑：
“好！就依你！不过外门长老周明远是老夫师弟，他若敢亏待你——”
“长老误会了。”
林玄打断他，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要的，是让所有人都觉得我只是个普通外门弟子——除了，该知道的人。”
青云宗外门，“洗药峰”山脚下。
小翠抱着包袱跟在林玄身后，望着眼前朱漆剥落的院门。
鼻尖忽然一酸：
“少主，这院子比林家柴房还破……”
“破？”
身后突然传来咳嗽声，拄着拐杖的灰袍老者笑眯眯现身。
腰间玉牌刻着“外门长老周明远”。
“小友可莫嫌弃，这‘听涛居’可是外门弟子求而不得的宝地。”
小翠愣住了——明明院门破破烂。
可跨过门槛的瞬间，竟有清灵的药香扑面而来。
院中三棵百年药树枝叶繁茂，丹房、静室、灵田俱全，更有一道灵泉从假山后潺潺流出。
“周长老这是何意？”
林玄挑眉。
周明远忽然压低声音，对着林玄恭恭敬敬作了个揖：
“苍梧师兄传音说，您是他新收的记名弟子……咳，论起辈分，老夫该叫您一声‘师叔’。”
原来，周明远不仅仅和苍梧是师兄弟，还是苍梧道侣的徒弟。
小翠手中包袱“啪嗒”落地：
“师、师叔？”
林玄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明远：
“所以外门弟子都不知道？”
“自然！自然！”
周明远忙不迭摆手。
“苍梧师兄特意交代，只当您是普通外门弟子，但若有任何需求，您只需传讯给老夫——”
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一串玉简。
“这是外门所有药田、丹房的通行玉简，您随意用，随意用！”
三日后，外门丹房。
“什么人！外门弟子每月只能用一次丹房！”
值守弟子拦在门口，盯着林玄手中的青铜鼎。
林玄抬手，将苍梧子给的玉牌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弟子脸色一变：
“您、您是……”
“炼药的。”
林玄淡淡开口，推门而入。
丹房内，几个外门弟子正在炼制低阶聚气丹。
见林玄进来，其中一人嗤笑出声：
“林家废物怎么来了？听说你在族比上炼出邪丹，怎么，青云宗也收留你这种——”
话没说完，丹房内突然腾起幽蓝火焰。
林玄将青铜鼎往丹台上一放，随手撒出几味普通药材：
“聒噪。”
火焰骤然暴涨，将药材卷入其中。
众弟子眼睁睁看着腐烂的甘草在火焰中褪去杂质，化作晶莹药汁。
更有淡淡金雾在鼎口凝聚——这竟是高阶丹火才有的“凝雾成精”！
“聚气丹要炼三转，你这般大火猛攻，分明是外行！”
先前嗤笑的弟子抱着手臂冷笑。
林玄头也不抬：
“哦？那你说，该如何？”
“自然是先温火淬药，再……”
弟子话未说完，忽见鼎中丹雾竟凝成一只展翅凤凰虚影。
“轰——”
丹盖炸裂，一枚泛着七彩霞光的丹药腾空而起。
丹纹流转间，竟隐隐显化出“聚”字真意。
“这、这是……上品聚气丹？”
值守弟子声音发抖。
“外门从未有人炼出过上品！”
先前嗤笑的弟子脸色青白交加：
“不可能！你用了高阶药材！”
林玄扫了眼丹台上剩下的普通药材：
“你是说这些？”
他忽然勾起唇角。
“不如你试试？”
弟子梗着脖子上前，刚抓起药材，忽然闻到一阵异香。
那是从林玄鼎中溢出的丹香，竟让他停滞半年的修为隐隐松动。
“滚。”
林玄忽然冷声开口。
弟子下意识后退半步，这才惊觉自己竟在丹香中失了神。
他狠狠瞪了林玄一眼，却在转身时撞上匆匆赶来的周明远。
“周长老！”
弟子忙不迭行礼。
“这人乱用丹火，还炼制邪……”
“闭嘴！”
周明远突然暴喝，吓得弟子一哆嗦。
“丹房重地，再敢喧哗，去药田扫落叶三个月！”
看着弟子落荒而逃，周明远立刻换上笑脸：
“师叔可是缺什么药材？老夫这就去内门丹阁……”
“不必。”
林玄打断他，指尖轻轻摩挲鼎沿。
“我只是想试试，用外门药材能炼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