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谷的晨雾还未散尽。
内门丹阁的雕花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清韵长老身穿月白羽衣，腕间玉镯叮当，眉间朱砂痣红得像初绽的雪霁兰——
与半年前相比，她周身的冰寒之气竟化作温润药香。
连袖口若隐若现的蚀魂散暗纹都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小师父可在？”
她敲了敲雾隐峰竹屋的门，声音里带着几分少见的轻快。
正在给新培育的“冰火双生莲”浇灌灵液的林玄手忙脚乱地擦了把额头。
草帽歪到了后脑勺：
“长老万安！您、您今日竟没带玉笔？”
清韵长老看着他衣襟上沾着的淡蓝色花汁——
那是冰火双生莲的汁液，遇热成火，遇冷成冰——
忽然轻笑出声：
“谷主说我近日气色好了三成，倒要多谢小师父的冷香丸。”
她忽然压低声音，耳尖微红。
“那改良后的冰魄兰心诀，当真能让本源……”
“本源稳固如冰魄，经脉畅通似灵泉。”
林玄挠了挠头，故意忽略对方袖口露出的白皙手腕。
“长老若不信，大可试试用三成灵力催动冰魄针——保管比半年前快上一倍。”
清韵长老瞳孔微缩。
她确实试过。
昨夜用冰魄针时，指尖竟凝出了淡金色的针芒——
那是金丹期修士才有的灵压。
但面上却依旧冷着脸：
“后日谷内丹道大会，你可准备好了？”
“大会？”
林玄忽然瞥见竹屋角落堆着的药瓶。
眼睛一亮。
“贫僧在药园种出了五株‘三阴火阳草’，正打算炼‘破结丹’……”
“破结丹？”
清韵长老猛地转身，玉镯撞在门框上发出脆响。
“那是结丹期修士才敢碰的高阶丹药！你如今不过筑基后期，莫要胡来！”
“长老放心。”
林玄拍了拍腰间的青铜鼎。
“贫僧炼的破结丹，掺了外门药园的‘雷纹竹’——能引动天地雷气淬炼金丹。”
清韵长老看着他眼中跳动的幽蓝火焰。
流月谷外门药园。
静姝正蹲在新开辟的灵田边。
盯着泥土里冒出来的赤红色幼苗直犯嘀咕：
“小师父，这草叶子带刺，闻着像辣椒又像冰渣，真不是您从往生殿偷来的邪草？”
“胡说！”
林玄拎着青铜鼎大步走来。
鼎中装着刚从灵泉打来的水。
“这是‘冰火双生莲’和‘雷纹竹’的杂交品种，贫僧给它取名‘雷火莲心草’——根寒如冰，茎热似火，花开时能引动雷云。”
静姝吐了吐舌头：
“您可别骗我！上次您说‘驻颜丹’能让肌肤通透，结果我用了之后，脸差点被丹香引的灵花给埋了！”
“那是你用量过猛。”
林玄笑着将灵液浇在幼苗上。
幽蓝火焰顺着指尖渗入泥土，幼苗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新芽。
“这次炼破结丹，贫僧要的就是这草的‘雷火相冲’之力——结丹时能借雷劫淬炼肉身。”
“借雷劫？”
静姝吓得跳起来，玉笛差点掉在地上。
“小师父你疯了！结丹期雷劫九死一生，谷内百年才出一个能扛过三道雷的天才！”
林玄却忽然凑近。
压低声音：
“你以为贫僧这半年在雾隐峰白待的？”他指尖划过鼎沿，鼎中倒映出左眼瞳孔深处的金色丹炉，“上古丹道有‘引雷淬体’之术，需得在结丹时以自身为鼎，炼天雷为药引——”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钟声。
清韵长老的声音透过玉牌传来：
“玄空，速来丹阁！破结丹的药引，我给你备好了。”
流月谷丹阁的闭关室里。
青铜鼎“滋滋”作响。
林玄盯着鼎中旋转的七枚丹药。
每颗表面都缠绕着细小的电弧，丹纹竟凝成“雷”“火”二字，相互撞击间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成了！”
他掀开鼎盖的瞬间，整座丹阁的灵灯齐齐爆亮。
丹香顺着门缝溢出，竟让门外的静姝打了个喷嚏——
不是因为香，而是因为丹香里裹挟的磅礴灵气。
震得她筑基中期的修为都开始躁动。
清韵长老看着玉瓶里的破结丹，指尖轻轻颤抖。
她能感觉到，每颗丹药里都封存着一道微型雷劫，分明是用“雷纹竹”引动雷云之力炼就的——
这种手法，莫说流月谷，便是整个苍澜界的丹师，怕也没人敢想。
“你真要现在服用？”
她忽然抓住林玄手腕，月白色袖口滑下，露出腕间淡金色的丹纹。
“先不说雷劫凶险，单是这丹药里的雷火相冲之力，便足以让金丹炸裂！”
林玄看着她眼中的担忧。
忽然想起前世被挚友背叛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只不过，那时是虚伪的关心，而现在，是真的在乎。
“长老可知，贫僧的本命丹炉，本就是九幽冥火鼎？”
他忽然轻笑，指尖在鼎沿划出凤凰纹。
“天雷为火，地火为引，正好炼就我的‘雷火金丹’。”
清韵长老还欲再说，林玄却已将丹药一口吞下。
刹那间，他周身皮肤泛起淡金色纹路，丹田处的金丹疯狂跳动，竟隐隐有了鼎炉的形状。
“退开！”
他低喝一声，闭关室的木门轰然炸裂。
无数药草从乾坤袋中飞出，在他周身结成丹阵——
那是他用半年时间改良的“万药归宗阵”，专门用来引导雷劫之力。
流月谷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
原本晴朗的日头被乌云笼罩，云层中隐隐透出紫金色电弧。
吓得正在药园浇水的女修们纷纷抱头鼠窜。
“怎、怎么回事？”
静姝抱着玉笛躲在假山后，看着雾隐峰方向的雷云。
“莫不是小师父炼坏了丹药，引来了丹劫？”
“丹劫？”
清韵长老站在丹阁顶端。
看着那堪比金丹期雷劫的云团，瞳孔骤缩。
“不对，是结丹雷劫！可他不过筑基后期，怎会……”
话没说完，第一道天雷已然劈落。紫
金色的电弧撕裂空气，却在即将击中林玄时。
被他周身的药阵化作点点金雨，反哺回体内。
“好个引雷淬体！”
谷主的声音从云端传来。
她看着下方那个在雷雨中屹然而立的身影，“竟能用药阵将天雷驯化成灵气。这等手段，莫说流月谷，整个三级丹道宗门估计都没人能做到。”
第二道天雷更猛，带着焚山煮海之力。
林玄却张开双臂，任由电弧劈在肩头，青铜鼎虚影在背后浮现。
将雷电吸入鼎中，炼化成液态的雷火，顺着经脉流入丹田。
“痛！”
他咬着牙笑出声。
“前世被九幽冥火鼎炼魂时，可比这疼上百倍！”
第三道、第四道……第七道天雷接连落下。
每一道，都让林玄的皮肤裂开又愈合，丹田处的金丹却愈发璀璨，表面竟隐隐浮现出雷火交织的丹纹。
围观的女修们看傻了眼。
她们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结丹方式——
别人结丹躲雷劫，他却主动引雷淬体。
甚至用丹药残渣在地上画出丹阵，将雷劫之力玩弄于股掌之间。
“静姝师姐，小师父的光头在冒电火花！”
蓝衣女修拽着静姝袖口，声音发抖。
静姝却看着林玄嘴角的血迹，忽然想起他曾说过的话：
“丹道，便是与天争命。”此刻的他，哪里像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分明是敢与天道叫板的丹道疯子！
当第七道天雷落下，雷云却并未消散，反而愈发厚重。
清韵长老忽然意识到不对：
“糟了！这是‘九重雷劫’，他引动了天道反噬！”
谷主脸色凝重，正要出手。
却见林玄忽然抬头，眼中幽蓝火焰与紫电交织：“来得好！”
他双手结印，青铜鼎腾空而起。
竟将整个雷云吸入鼎中。
无数电弧在鼎身游走，与半佛半魔纹路相互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砰！”
鼎盖炸裂的瞬间，林玄单膝跪地。
嘴角溢血，却笑得癫狂：
“天道，你以为用九重雷劫就能杀我？别忘了，我体内的九转丹魄，可是你亲手分离的人性碎片！”
话音未落，雷云轰然消散，晴空万里。
林玄站起身，周身皮肤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左眼瞳孔深处的金色丹炉愈发清晰，竟能隐隐看见鼎中流转的雷火之力。
“结丹后期！”
谷主倒吸凉气。
“而且是雷火双属性金丹，丹纹入体，肉身成鼎……这等资质，莫说是流月谷，便是整个苍澜界，怕也是千年一出！”
清韵长老看着缓步走来的林玄。
忽然发现他的月白羽衣已被雷火烧成破布，露出的肌肤上布满淡金色纹路。
“长老。”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光头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贫僧这结丹，可还入得您的眼？”
清韵长老忽然转身，耳尖通红：
“油嘴滑舌！”
却忍不住勾起唇角。
“不过……谷主说，要封你为流月谷有史以来第一位男客卿。”
“客卿？”
林玄忽然看见躲在假山后的静姝。
眼睛一亮。
“那是不是说，贫僧以后能在内门丹阁随便炼驻颜丹了？”
静姝“噗嗤”笑出声，忘记了害怕：
“小师父，您现在连雷劫都能扛，不如给我们炼‘雷火美容丹’？保准打雷时都能美美哒！”
深夜，雾隐峰的竹屋传来“滋滋”的炼药声。
林玄盯着新得的金丹，忽然发现丹纹中竟多了一道雷火交织的印记——
那是引雷淬体的标志，也是他与天道抗争的勋章。
“小师父！”
静姝突然推门而入，手里捧着金灿灿的请柬。
“谷主让我给您送丹道大会的请柬！”
林玄接过请柬的瞬间，鼎身突然发出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