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道尊法相缓缓抬起巨大的右手,伸出那仿佛由纯粹雷霆与神火凝聚的食指,对着远方那两个被锁定的方向,隔着无尽虚空,轻轻点出。
没有声音,没有光爆。
但就在这一指落下的刹那——
深海潜艇内,所有船员在极致的恐惧中,看到潜艇的内壁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挤压,开始扭曲、变形,然后在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作用下,连同里面的所有人,被硬生生压缩成了一个直径不足一米的、混合着血肉与钢铁的球体,沉入永恒的黑暗深海。
隐秘神社内,那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法坛无声无息地崩塌,化作齑粉。
几名咒术师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便如同风化的沙雕般,寸寸碎裂,最终化为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整个神社剧烈震动,山腹内部结构崩塌,将这里的一切彻底埋葬。
雷火道尊法相缓缓消散,天空恢复清明,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只是幻觉。
林默依旧站在原地,衣袂飘飘,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收回目光,眼中的寒意稍敛。
甲板上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超越理解的恐怖手段深深震撼。
他们并不清楚林默具体做了什么,但那恐怖的法相,以及林默出手之后,暗中如影随形的淡淡窥视感彻底消失不见。
这已不是凡俗的力量,这是神罚!
先前初战告捷的兴奋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对林默深不可测实力的全新认知,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与敬畏。
沈心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知道,有林默在,此行成功的基石便坚不可摧。
而远在倭国的日神教总部,代表着那艘潜艇和隐秘神社的魂灯,在同一瞬间,彻底熄灭。
大神官手中的玉珠“啪”一声捏得粉碎,脸色惨白如纸。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但第一回合,倭国已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并清晰无比地认识到,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何等存在。
经过数日航行,“镇海”号庞大的舰影终于出现在倭国最大的港口——横滨港外海。
甲板上,交流团众人肃然而立。
海风带着与夏国迥异的咸腥气息扑面而来,远处海岸线的轮廓逐渐清晰,高楼林立,现代化的都市与隐约可见的古典神社屋顶交织,构成一幅既熟悉又陌生的异国画卷。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抑感,那是来自整个国家的戒备与敌意。
期待、忐忑、凝重......种种情绪在众人心头交织。
他们知道,脚下的土地,便是此行的战场。
港口码头上,早已清场戒严。
红毯铺地,两队穿着传统和服、姿态谦卑的迎宾人员躬身而立。
倭国外务省次官亲自带队,一群西装革履的官员脸上挂着标准而略显僵硬的笑容,等候在那里。
场面看似隆重热情,但那笑容背后,是掩饰不住的审视与冰冷。
“欢迎夏国修行文化交流团莅临我国!”外务省次官上前,操着流利的夏国语,语气热情洋溢,“舟车劳顿,已为诸位备好下榻之处——帝京酒店,我国最高规格的接待酒店,望能缓解诸位旅途疲惫。”
沈心澜作为团长,上前与之寒暄,言辞得体,不卑不亢。
林默则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周围一切皆与他无关,但他的存在,却让所有倭国官员不敢有丝毫怠慢,目光掠过他时,都带着深深的忌惮。
车队驶入繁华的帝京市区,最终停在一座金碧辉煌、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前——帝京酒店。
酒店外观极尽奢华,融合了现代科技与倭式传统元素,门口穿着笔挺制服的侍者躬身迎接,礼仪无可挑剔。
然而,当众人踏入酒店大堂的瞬间,几位感知敏锐者,如林默、陈婉清、韩铭,以及佛道高人,眉头都不约而同地微微一蹙。
不对劲。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却掩盖不住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
看似华美的水晶吊灯、墙壁上的浮世绘、甚至脚下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其纹路走向都暗合某种诡异的阵法节点。
一种被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的感觉,如同细密的蛛网,悄然笼罩在每个人身上。
“诸位,请随我来,客房已经准备好。”酒店经理笑容可掬地引路。
进入安排的豪华套房区域,那种被监视、被束缚的感觉更为明显。
玄诚子与清微子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且慢。”
玄诚子忽然开口,声音清朗,打破了表面的和谐。
他越众而出,目光如电,扫过走廊墙壁上一幅看似普通的山水画。
“此画,看似写意,实则笔触暗合‘锁灵困龙’之局,每一笔勾勒,皆在引动地脉阴气,无形中压制入住者灵识,令人心神不宁,修为滞涩。”
他话音未落,袖中已滑出数张明黄色符箓,随手一抛。
符箓无风自动,精准地贴附在画作的几个关键节点上。
“滋滋......”
微弱的电弧在符箓与画作接触处闪烁,那幅山水画上的墨色竟如同活物般扭曲起来,发出细微的、如同虫鸣般的嘶叫,随即光芒一黯,彻底变成了一幅普通的死物。
一股无形的束缚感瞬间消散。
倭国陪同人员的脸色微变。
清微子则缓步走到客厅中央,那里摆放着一个精美的青花瓷瓶,插着几支娇艳的樱花。
“樱花虽美,奈何根茎浸泡于‘蚀魂水’中七日,花香混合咒力,无声无息侵蚀神魂,久之则精神萎靡,判断力下降。”
他冷哼一声,并未触碰花瓶,而是并指如剑,凌空对着花瓶虚划数下。
一道肉眼难见的清辉闪过,花瓶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黑色裂纹,那是被具象化的诅咒脉络。
随即,“嘭”的一声轻响,整个花瓶连同内部的樱花和蚀魂水,一同化为齑粉,消散于无形,只留下一缕青烟和淡淡的焦糊味。
这还没完。
玄诚子罗盘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指针飞速旋转,最终指向天花板角落一个隐蔽的通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