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神色平静，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或许吧。”
这平淡的反应反而让小伙子更来了兴致，他是个自来熟，干脆解开安全带，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
“真的！越看越眼熟！尤其是这眉眼......嘶，像！太像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随即又自己否定了。
“不对不对，气质差太多了，那位怎么可能坐大巴车呢......”
他口中的“那位”，自然是指如今名动天下、被奉若神明的林默。
电视里、网络上的林默，或是青衫绝世，静坐压一国；或是法相擎天，雷火弑神明。
那是何等睥睨天地、高不可攀的形象？
而眼前这位，虽然容貌有七八分相似，但气质温和内敛，就像个长得特别好看的普通人，哪有半点“林神仙”的威严？
小伙子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把这荒谬的念头甩开，又热情地问道：“哥们儿，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河源镇。”林默回答。
“河源镇？！”小伙子眼睛顿时一亮，音量都不自觉地提高了些，引得旁边几位乘客也看了过来。
他激动地说：“巧了不是！我也是去河源镇！你们......你们也是去瞻仰林默先生故居的吗？”
瞻仰？
这个词让林默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还没“陨落”呢，怎么就用到“瞻仰”了？
连坐在他旁边的林父林母，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林默有些无奈，如实说道：“不是，我们回老家。”
“回老家？”
小伙子先是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脸上的激动神色更浓，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我的天！你......你们是河源镇本地人？”
他看向林默的眼神瞬间充满了羡慕，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恭敬：“兄弟，你也姓林吧？怪不得长得这么像！真是太幸运了！居然和林默先生是同乡！”
他喋喋不休地表达着自己的羡慕之情：
“现在河源镇可了不得了！就因为出了林默先生这位真龙，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外地人，甚至外国人跑去‘朝圣’呢！镇子都扩建了，旅游经济搞得红红火火！你们作为林先生的同乡，走在外地都感觉脸上有光吧？”
小伙子的话语里充满了与有荣焉的兴奋，仿佛林默的荣耀也是他的一般。
林默听着这番言论，看着对方那纯粹的热情，心中不禁有些莞尔。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存在，竟然给家乡带来了如此大的变化。
他只得点了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嗯，是挺巧的。”
叶清瑶在后面听着，忍笑忍得肩膀微微发抖。
陈婉清也是面露一丝古怪，苏婉则低着头，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
兰瑶更是眨巴着大眼睛，看看那小伙子，又看看师尊，满脸都是“原来还可以这样”的新奇表情。
小伙子一听林默承认是同乡，眼睛更是亮得吓人，身体又往前凑了凑，几乎半个身子都探过了过道，热情得无以复加：
“兄弟，怎么称呼？我叫王磊，你叫我小王就行！”
“林凡。”林默随便编了一个名字。
“林凡！哇，果然呢！”
王磊一拍手，兴奋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你和林默先生一个村子，还同姓！你们......不会是亲戚吧？远房堂兄弟那种？”他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那你......你认识林默先生吗？见过他本人吗？”
林默看着对方那充满期待的眼神，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额，算认识吧。”
“真的？！！”
王磊的声音瞬间拔高了一个八度，引得前后排不少乘客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他意识到自己太激动，连忙捂住嘴，但眼中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他双手合十，做出祈求状：
“凡哥！凡哥！帮个忙，天大的忙！下次你要是见到林默先生，能不能......能不能帮我要个签名？就签在我这外套上就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脱自己那件运动外套，脸上写满了“朝圣者”般的虔诚。
“额......”
林默看着递到眼前的运动外套，一时语塞。
“噗嗤......”
就在这时，坐在后排一直竖着耳朵听的叶清瑶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她连忙捂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轻轻抖动。
旁边的陈婉清也是嘴角弯起明显的弧度，赶紧将头转向窗外，只是微微发红的耳根暴露了她也在极力忍笑的事实。
王磊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他回头看了看那两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姑娘，又转回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偶像”的签名，还是硬着头皮，眼巴巴地望着林默：“凡哥，行不行啊？就一个签名，我......我请你吃饭！”
林默看着眼前这个热情又执着的小伙子，心中那份因神性侵蚀而带来的淡漠，似乎被这鲜活的人间趣事冲淡了一丝。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只得含糊地应道：“......有机会的话。”
“太好了！谢谢凡哥！你就是我亲哥！”
王磊顿时喜笑颜开，仿佛已经拿到了签名一般，这才心满意足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但依旧时不时兴奋地回头看看林默，嘴里还念念有词。
“真是太巧了，居然在车上遇到了林先生的同乡，还认识林先生本人......”
大巴车继续在公路上行驶，车厢内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是偶尔还能听到王磊压抑不住的、兴奋的傻笑声。
叶清瑶凑到陈婉清耳边，用气声道：“婉清姐，你看默哥哥那无奈的样子......太好笑了。”
陈婉清抿唇轻笑，点了点头，看着前方那道看似普通的背影，眼中流过一丝暖意。
这样的师尊，似乎比那高坐云端的“林神仙”，更让人心生亲近。
苏婉也悄悄抬眼，看着林默的侧影，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兰瑶则歪着头，小声问旁边的周晓雯：“晓雯姐姐，‘签名’是什么？很好吃吗？为什么那个人那么想要？”
周晓雯忍着笑，低声解释道：“不是吃的，是一种......嗯，很珍贵的纪念品。”
“哦......”
兰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觉得人类的世界真是复杂又好玩。
林默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耳边是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乘客的低语、以及王磊偶尔抑制不住的兴奋喘息。
这些平凡而嘈杂的声音，此刻在他听来，却别有一番生动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