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铁柱对着空荡荡的店面唉声叹气,感觉前途一片灰暗,连系统发布的“绝境求生”任务都显得遥不可及之时,一个熟悉又带着点咋咋呼呼的声音,如同破锣般在店门口响起:
“铁柱哥!我的亲哥!我可算找到你了!”
铁柱猛地抬头,只见一个风尘仆仆、头发像鸡窝、穿着一身更显破旧衣服的青年,正背着个脏兮兮的蛇皮袋,咧着一口大黄牙,激动地站在门口,不是李狗蛋又是谁?
“狗蛋?你……你怎么来了?”铁柱又惊又疑,连忙站起身。自从上次泻药风波后,李狗蛋就躲得无影无踪,铁柱都快把这号人忘了。
李狗蛋把蛇皮袋往地上一放,也不客气,自己拉开凳子坐下,拿起桌上铁柱喝剩的半杯凉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然后一抹嘴,开始大倒苦水:
“铁柱哥!你是不知道啊!你走了之后,赵有财那老王八蛋找不到你,就把气撒我头上了!非说泻药的主意是我出的,带人把我家都快砸了!我在村里实在混不下去了,听说你在省城发了大财,还开了饭店,我就……我就投奔你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那双小眼睛偷偷打量着店里简陋的环境和铁柱那愁眉不展的脸,心里也有些打鼓:这看起来……不像发了大财的样子啊?
铁柱一听,心里更是烦躁。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还有精力管李狗蛋这摊烂事?
“狗蛋,不是我不帮你,我这儿……”铁柱指了指空荡荡的店面,苦笑道,“你也看到了,生意不好,都快开不下去了。”
“啊?不能吧?”李狗蛋瞪大了眼睛,“村里都传遍了,说你在省城挖到了大宝贝,卖了好几万,还当了大老板!这店……这店不是开得挺好的吗?”他努力想找出点“好”的迹象。
“那是以前!”铁柱没好气地说,“现在没啥生意,主要的东西也快断货了。”
就在铁柱琢磨着怎么委婉地把李狗蛋打发走,别让他在这儿添乱时,李狗蛋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
“对了!铁柱哥!我来投奔你,可不是空手来的!”他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得意和神秘的表情,指着门外,“我给你带了‘大礼’来了!”
大礼?铁柱将信将疑地跟着李狗蛋走到店外。只见后巷角落里,停着一辆锈迹斑斑、除了铃不响哪都响的破三轮车,车上堆着好几个摞起来的、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破竹筐,用破麻绳勉强固定着。
“喏!就在这儿!”李狗蛋兴奋地跑到三轮车边,小心翼翼地解开麻绳,掀开盖在竹筐上的破布。
下一刻,铁柱愣住了。
竹筐里,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码放着的,是……鸡蛋?看那大小不一、颜色深浅各异、还沾着些许草屑和鸡粪的样子,明显是农村散养的土鸡蛋。
“你……你大老远跑来,就给我带了一车……鸡蛋?”铁柱嘴角抽搐,感觉自己被耍了。这算哪门子“大礼”?
“哎哟我的哥!这可不是普通的鸡蛋!”李狗蛋一看铁柱这反应,急了,拿起一个鸡蛋凑到铁柱眼前,“你看清楚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土鸡蛋!咱村里各家各户散养的老母鸡下的!吃的是粮食虫子和野菜,跟城里那些饲料蛋能一样吗?”
他唾沫横飞地吹嘘着:“我想着你这饭店开这么大(他强行吹捧),肯定需要好食材啊!这土鸡蛋,城里人稀罕着呢!营养价值高,味道香!我好不容易才从村里各家收来的,凑了这么一车,差点把裤衩都赔进去!就指望能在你这儿派上用场,也算兄弟我的一份心意!”
看着李狗蛋那虽然浮夸但似乎带着点真诚的眼神,再看看这一车虽然寒酸却实实在在的土鸡蛋,铁柱心里的不耐烦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这李狗蛋,虽然办事不靠谱,嘴巴没把门,但关键时刻,能想着他,还能千里迢迢(相对而言)带来这么一车“心意”,也算难得了。而且,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土鸡蛋……在城里好像确实挺受欢迎?
可是,他这饭店主打的是野味和山珍,突然弄来一车土鸡蛋,能干什么?炒鸡蛋?鸡蛋汤?这玩意儿太普通了,能卖出什么花样?
就在铁柱犹豫不决时,后厨的门帘被掀开了。高炳坤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背着手走了出来。他先是瞥了一眼咋咋呼呼的李狗蛋,眉头微皱,但当他的目光落到三轮车上那些土鸡蛋时,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微微亮了一下。
他走上前,也不说话,随手拿起一个鸡蛋,在手里掂了掂,又对着光线看了看,然后走到旁边一个水盆边,将鸡蛋打入碗中。
蛋清浓稠清澈,蛋黄饱满橙红,像一个小太阳,稳稳地立在碗中央,显示出极佳的新鲜度。
高炳坤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他看向铁柱,言简意赅地说:“东西不错,是正经土鸡蛋。留下吧。”
“高师傅,这……这鸡蛋咱能用上?”铁柱还是有些迟疑。
“食材没有高低贵贱,只看厨师怎么用。”高炳坤淡淡地说了一句,又看了一眼李狗蛋,“他是谁?”
“啊,他是我同村的兄弟,李狗蛋。”铁柱连忙介绍,“狗蛋,这是高师傅,我们店的大厨,也是……合伙人。”
李狗蛋虽然混不吝,但也看得出这老头气度不凡,赶紧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点头哈腰地打招呼:“高师傅好!高师傅好!”
高炳坤没理会他的奉承,只是对铁柱说道:“鸡蛋我收了,按市场价给他结账。至于他这个人……”他顿了顿,看着铁柱,“你自己看着办。店里现在也确实缺个打杂跑腿的。”
说完,高炳坤便转身回了后厨,继续研究他的新菜式去了。
高师傅发了话,铁柱也不好再推辞。他看了看那一车鸡蛋,又看了看一脸期盼的李狗蛋,最终叹了口气:“行吧,狗蛋,鸡蛋我收了。钱……等我周转开了就给你。至于你……就先在店里帮忙吧,包吃住,工钱……等生意好了再说。”
“没问题!铁柱哥!哦不,老板!你放心!我李狗蛋别的不行,就是有力气,能吃苦!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李狗蛋一听自己能留下,顿时喜出望外,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于是,在“铁柱生态有机菜”最为艰难的时期,李狗蛋带着他那一车看似普通、却蕴含着一丝乡土气息和转机希望的土鸡蛋,正式加入了这支濒临解散的“创业团队”。
铁柱看着李狗蛋兴高采烈地把一筐筐鸡蛋搬进后厨,心里依旧没什么底。这一车土鸡蛋,真的能帮他的小店起死回生吗?
他并不知道,这看似不起眼的鸡蛋,在高炳坤那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中,即将被赋予怎样的魔力,又将给他的小店,带来怎样意想不到的转折。
绝境之中,任何一点微小的变量,都可能成为撬动命运的支点。李狗蛋和他的土鸡蛋,会是那个支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