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沙龙”,“窃影者”。
吴老先生提供的这两个关键词,像两把钥匙,打开了调查的僵局。苏婉动用了最后一点残存的人脉,很快摸到了一些皮毛信息。
“窃影者”,一个在特定圈子里小有名气的异能惯犯,能力是短时间融入阴影,行动迅捷如鬼魅,专偷各种稀奇古怪的古董和艺术品,失手率极低。最近确实活跃在这一带。
老收藏家的沙漏,无论材质还是年代,都像是这种家伙会盯上的目标。
线索指向城西一片待拆迁的旧城区,那里鱼龙混杂,废弃建筑多,是藏身的绝佳地点。最重要的情报是,“窃影者”似乎对老旧的戏剧场所有种偏执的喜好,经常在这些地方流连或藏匿赃物。
目标范围一下子缩小了。
一片废弃的旧剧院,成了首要怀疑对象。
天黑后,三人带着状态依旧不太稳定的时砂,悄悄摸到了剧院外围。破败的招牌斜挂着,窗户大多没了玻璃,像骷髅的黑眼窝。
“我……我感觉里面有人。”林晓压低声音,她的情绪感知捕捉到了建筑物深处一丝隐蔽而警惕的情绪波动,像黑暗中潜伏的毒蛇。
“小心点,这家伙擅长利用环境。”林默深吸一口气,率先从一个破窗钻了进去。
剧院内部空间巨大而空旷,废弃的座椅积满灰尘,舞台上的幕布破破烂烂地垂着。月光从屋顶的破洞照下来,形成一道道惨白的光柱,更衬托出其他地方的黑暗深邃。
他们刚深入没几步,一道黑影就如同真正的影子般,从前排座椅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滑出,迅捷地扑向侧翼的林晓!速度快得惊人!
“晓晓小心!”林默反应极快,一把推开林晓,同时精神力凝聚!
“因”:舞台上方一根早已松动的老旧横梁,连接处锈蚀陡然加剧!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断裂声,那根横梁带着风声砸落下来,正好挡在了黑影扑向林晓的路径上!
黑影(窃影者)显然没料到这种攻击方式,身形猛地一滞,灵活地向后翻跃,险险避开落下的木头碎屑,重新融入另一片阴影中,消失不见。
“妈的,真滑溜!”林默暗骂一句,精神高度紧张。在这种光影交错的环境里,对付一个能融于黑暗的家伙,太被动了。
接下来的追逐成了猫鼠游戏。
窃影者根本不正面交锋,只是不断利用剧院的复杂结构——舞台下方的暗道、悬空的灯光架、甚至观众席底下狭窄的缝隙——神出鬼没,时而从头顶掠过,时而从脚边阴影中刺出匕首般的短刃,每一次都险象环生。
林默的异能消耗巨大,既要预判对方出现的位置,又要设定各种“意外”来阻挡和干扰,头疼得像要裂开。林晓的情绪感知在对方高速移动和刻意隐藏下,效果也大打折扣。
苏婉更是只能紧张地跟在后面,帮不上什么忙。
窃影者似乎也察觉到了林默是主要威胁,一次佯攻林晓后,突然真身从林默头顶的灯光架阴影中扑下,手中短刃直刺后心!
速度太快,距离太近!林默根本来不及转身设定复杂的“因”!
眼看短刃就要及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被动跟着、眼神茫然的时砂,似乎被这极致的危险刺激到了,她无意识地抬起手,对着林默头顶上方那片区域。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柄正在急速下落的短刃,连同扑下来的窃影者,下落的速度骤然减缓!不是变慢,而是仿佛陷入了看不见的胶水中,每一个动作都被拉长、延迟!
不仅如此,旁边一盏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巨大老旧吊灯,因为刚才的震动和此刻诡异的力量影响,连接链终于不堪重负,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开始坠落!
但吊灯坠落的过程也同样变得缓慢而诡异,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
这短暂到可能只有一两秒的延迟,给了林默宝贵的反应时间!
他猛地向前扑倒,就地一滚,同时脑中意念疯转!
“因”:窃影者落地点的地板,因常年腐朽,无法承受冲击而塌陷!
噗通!
窃影者刚从那种诡异的迟滞感中恢复,还没来得及调整姿态,脚下就是一空,整个人掉进了一个被烂木板和灰尘掩盖的舞台检修坑里,发出一声闷哼和痛呼。
而那盏缓慢坠落的吊灯,则在延迟效果消失后,加速砸落,轰隆一声巨响,正好封住了检修坑的出口,溅起漫天灰尘。
尘埃落定。
林默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被吊灯残骸堵死的坑洞,又看了看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微微摇晃的时砂。
刚才那一下……是她做的?
逆转了局部区域的时间流速?连下坠的物体都能影响?
这能力……太可怕了!
也……太及时了。
他们小心地挪开部分灯架碎片,把摔得七荤八素、还被卡住的窃影者拖了出来,捆了个结实。从他身上搜出了那个古旧的沙漏。
沙漏入手温润,里面的砂砾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任务完成了。
但林默看着失而复得的沙漏,又看看疲惫不堪的时砂,心里没有太多喜悦,反而沉甸甸的。
时砂的力量正在一点点苏醒,也越来越不受控制。
这次是救了他们,下次呢?
而且,刚才那逆转时间流速的景象,虽然短暂,但动静不小,会不会已经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
他抬头望向剧院顶棚的破洞,月光冷冷地洒下来。
黑暗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
旧书店对面,废弃小楼内。
“蜃楼”放下望远镜,在便携终端上快速记录:
“目标时砂展示出局部时间流速干涉能力,强度与稳定性超出预期。初步判断与‘涅盘’核心能量残留高度相关。建议提升其监控与风险评估等级。”
信息无声地发送了出去。
命运的网,正在悄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