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只有那台老式终端机屏幕发出的微光,映照着几张震惊而茫然的脸。
双生子协同效应……时间恒定装置的关键……
这些词像锤子一样砸在林默心上。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被动卷入的倒霉蛋,现在才发现,他和林晓的存在本身,可能就是某个庞大计划的核心引擎。
这感觉糟透了。
他烦躁地移开目光,不想再盯着那些冰冷的文字。视线在落满灰尘的实验室里扫过,最终停留在一个角落里。
那里放着一个东西,之前被一堆杂物半掩着,没太注意。
那是一个大概半米高的金属立柱,通体暗沉,看不出具体材质。立柱顶端,托着一个不规则的多面体晶体,晶体内部似乎有微光在缓缓流转,散发着一种与时空锚点同源、但又更加……奇异的波动。
“那是什么?”林默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凌衍也注意到了,他跟上几步,仔细感知着那晶体散发的波动,眉头越皱越紧。
“这种频率……很奇怪,不是单纯的稳定,更像是……折叠和映射?”
苏婉好奇地凑过来,拿出探测器对着晶体扫描。
“能量读数很奇特,结构无法分析……等等,柱子底部有刻字!”
林默蹲下身,拂去立柱底座上的灰尘,露出了几行细密的、与《往世书》和烙印符号同源的古老文字。他看不懂,但凌衍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微变。
“镜界之钥……”他轻声念出那几个字的含义,语气带着难以置信,“描述是……短暂创造与现实完全镜像的‘镜界空间’,可用于规避现实追踪或穿透特定障碍……”
完全镜像的空间?
规避追踪?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不正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吗?!
“能……能用吗?”他声音有些发干,带着期盼看向凌衍。
凌衍没有立刻回答,他伸出手,指尖萦绕着极其微弱的时序之力,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枚晶体。
就在他的力量即将接触晶体的瞬间,晶体内部的光芒骤然亮了一下,一股无形的排斥力将他的手指轻轻弹开。
“不行,”凌衍摇头,脸色凝重,“它拒绝了我的能量。需要特定的‘钥匙’……或者说,特定的权限。”
他的目光落在了林默和林晓身上。
“也许……需要你们来。”
林默和林晓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紧张和一丝跃跃欲试。
林默深吸一口气,像之前激活入口和查看日志那样,将手轻轻按在了冰冷的立柱表面。
没有反应。
他想了想,对林晓说:“晓晓,一起。”
林晓点点头,也伸出小手,放在立柱上。
当两人的手掌同时接触立柱的瞬间——
嗡!
立柱顶端的晶体猛地爆发出强烈的、如同水银般流动的璀璨光芒!光芒瞬间将整个实验室映照得一片通明!
与此同时,林默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疯狂地涌向那个晶体!速度之快,消耗之大,让他瞬间脸色一白,差点站立不稳!
“哥!”林晓惊呼,她也感觉到了同样剧烈的消耗。
“坚持住!”林默咬牙低吼,他能感觉到,某种变化正在发生!
以那晶体为中心,一道无形的、如同水波般的界限迅速向四周扩散,掠过他们的身体,掠过实验室的墙壁和仪器……
几秒钟后,光芒渐渐稳定下来,不再那么刺眼。
但实验室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还在实验室里,周围的仪器、操作台都还在,但一切都变得……不对劲!
所有的文字、标识都变成了反向的!
仪器的按钮位置左右颠倒!
就连他们自己的身体,抬起手来看,也感觉有种微妙的、说不出的别扭感,仿佛在看镜子里的自己!
“这……这就是镜界空间?”苏婉的声音带着震惊,她看着自己反向的操作界面,一脸茫然。
凌衍警惕地环顾四周,他的时序感知在这里变得极其模糊。
“是的,一个完全镜像的现实复刻……我们相当于暂时从原来的‘现实’层叠进了这个‘镜像’层。理论上,在现实层面追踪我们的手段,在这里会暂时失效。”
林默心中狂喜!这简直就是为“清道夫”那种基于现实坐标追踪的家伙量身定制的避难所!
但他高兴了没几秒,就感觉脑袋一阵阵发晕,精神力的消耗速度快得惊人,就像有个无形的抽水机在不停抽取他的精力。
“不行……消耗太大了!”他脸色发白,感觉支撑不了多久。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晶体光芒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周围的镜像景象也开始出现水波状的扭曲,仿佛随时会破碎。
林默赶紧集中意念,断开了与晶体的连接。
嗡……
光芒迅速消退,那股令人别扭的镜像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实验室恢复了原样,文字、仪器都回到了正常的方向。
扑通。
林默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幸好林晓及时扶住了他。林晓自己的小脸也苍白得吓人,额头上全是虚汗。
就这么短短十几秒,两人的精神力几乎被抽干!
“这玩意儿……好用是好用……就是太费劲了……”林默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凌衍走上前,仔细观察着已经恢复平静的晶体,沉声道:“创造并维持一个镜像现实,消耗自然巨大。而且,这镜界空间恐怕并非绝对安全。”
他指着晶体内部那些缓缓流转的、偶尔会闪过一丝暗影的微光。
“镜像并非空洞,它可能映射出一些……现实中被隐藏或扭曲的东西,甚至可能存在我们无法理解的‘镜界生物’。在里面待得越久,不确定性越大。”
林默听着,刚升起的兴奋冷却了不少。
底牌……这确实是一张强大的底牌,但也是一张双刃剑。
消耗巨大,还有未知风险。
不能随便用。
但面对“清道夫”那种几乎无解的追踪和猎杀,这或许是绝境中唯一能撕开一条生路的机会。
他看着那枚重新变得安静的“镜界之钥”,眼神复杂。
有了它,下次再遇到“清道夫”,他们至少有了一个搏命的手段。
不是只能狼狈逃窜,而是有了反击……或者说,战略性撤退的资本。
“带上它。”林默对苏婉说。
苏婉小心翼翼地将这个不算太重的立柱装置收进了带来的装备袋里。
实验室里已经没有其他有价值的发现了。那个隐藏的锚点核心,似乎并不在这个房间,或者以其他形式存在。
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没完成,但找到了“镜界之钥”这个意外收获,也算不虚此行。
林默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冰冷回忆的实验室,扶着还有些虚弱的林晓,转身走向门口。
外面的“往昔回廊”里,那些痛苦的残影依旧在无声地闪烁。
但这一次,林默感觉自己的脚步稍微踏实了一点。
尽管前路未知,尽管身份成谜,但手里多了一张牌,心里就多了几分底气。
镜界之钥……
他默念着这个名字,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精神力。
希望到时候,别被这张牌反噬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