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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室外,长崎素世的手指悬在门把手上,迟迟未能按下。
此刻她的内心仿佛有两股力量在激烈地撕扯。
昨日下定的决心,在今早看到雨宫白特意留下的早餐时,又不可抑制地动摇了。
那份温热的关怀,像一缕阳光,试图融化她冰封的执念。
“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想到这里,一丝愧疚和犹豫悄然爬上心头。
然而,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天雨宫白那张犹豫不决的脸,那份熟悉的刺痛感再次袭来,顷刻间将短暂的柔软冻结。
于是乎,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凝聚起决绝的光,用力推开了排练室的门。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选择另一条路了……“
门内,只有椎名立希和高松灯两人。
椎名立希正如往常一样专注于鼓点,而高松灯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追随着她的节奏,无声地给予支持。
看到长崎素世进来,椎名立希也在敲击的间隙,朝她点头致意。
而在一旁的高松灯也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略带腼腆的微笑。
“素世,你来了?”
“嗯。”
面对这一幕,长崎素世迅速切换回那副无可挑剔的温柔笑颜,自然地走到高松灯身边坐下,和她一同望向练习中的立希,
“立希还是和以前一样呢,练习起来总是这么投入。”
“以前……?”
高松灯微微歪头,有些不解她为何忽然提起过往。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嗯……,”
而长崎素世的声音放缓,带着恰到好处的怀念,
“好像从crychic那时候起,她就是这样了呢。”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让“crychic”这个名字在空气中停留片刻,然后才将话题引向核心。
同时目光落在又开始不自觉低头的高松灯身上,语气轻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引导:
“话说……灯,你有想过……要回到crychic的时候吗?”
此刻,长崎素世终于亮出了她的“爪牙”。
她之所以选择在雨宫白到来之前提前到场,正是想在独处时,巧妙地引导高松灯和椎名立希,让“回归crychic”的念头在她们心中生根发芽。
见高松灯陷入沉默,长崎素世趁势继续用温和的语气“灌溉”:
“我就……非常想念crychic呢”
“对你而言,crychic也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吧?”
“回到……crychic……”
高松灯喃喃重复着这个词,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crychic的确承载着她无法替代的回忆与情感。
但此刻,她脑海中更清晰地浮现的,是现在这个乐队大家共同努力的点点滴滴,更是雨宫白的身影,以及和对方在无人教室的约定。
于是乎,她用力地摇了摇头,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
“不……我不想回到crychic。”
“诶……?”
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让长崎素世一时语塞,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她还想试图说些什么的时候……
“咚!”
激烈的鼓点戛然而止。
只见椎名立希放下鼓棒,沉着脸,快步从鼓组后走了过来,周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低气压。
她直接站定在长崎素世面前,用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她:
“素世,你刚才……在说些什么?”
“我……”
被立希的气势所慑,长崎素世一时语塞,但很快又重整旗鼓,勉强维持着笑容,
“只是在和灯聊聊过去而已”
“立希你呢?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到crychic吗?”
“够了,你想说什么,我心里很清楚。”
面对对方的疑问,椎名立希抱起双臂,眼神锐利如刀,直接戳破了她的伪装:
“现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把下一次的Live搞好。”
“至于crychic……”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祥子现在人都联系不上,重组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空谈”
“以后休要再提。”
正当长崎素世还想试图辩解或说服时……
“咔哒。”
排练室的门轴发出一声轻响,再次被推开。
一个熟悉而清朗的声音,如同一阵微风般吹散了室内略显凝滞的空气:
“哇,大家都已经到了啊!我们没来晚吧?”
“没有……你来得正好。”
原本坐在一旁的高松灯立刻站起身,快步迎向门口出现的雨宫白。
然而,当她看清雨宫白脸上多出的那副银色细框眼镜时,她脸上原本自然扬起的笑容瞬间僵住了,脚步也微微一顿。
“眼镜……?小白他……以前从来不戴眼镜的……”
同时她的目光牢牢锁在那副陌生的眼镜上,一丝不安悄然爬上心头,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小白……你的脸……怎么戴上眼镜了?”
“这个啊……”
正当雨宫白刚想开口解释。
“——是我送的哦!”
一个带着明显得意语调的声音抢先响起!
只见千早爱音像只灵巧的猫咪般,从雨宫白身侧探出头来。
她动作亲昵地伸出手臂,自然地挽住了雨宫白的胳膊,整个人几乎半挂在他身上,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炫耀笑容,对着高松灯宣布道:
“这可是我特意从英国给他带回来的礼物呢!怎么样,很适合他吧?”
她的语气轻快,却仿佛在每个字眼里都嵌入了无形的刺,刻意强调着“英国”、“特意”这些字眼,无声地宣告着一种更早、更亲密的关系。
“……”
高松灯沉默着。
千早爱音那亲昵的姿态和话语中透出的、仿佛在说“我比你更了解他、更早陪伴他”的意味,像一根根细针,扎进了她的心里。
同时她那双总是带着些许怯懦的眼眸,瞬间暗沉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白……白应该是我的……”
一个尖锐的念头在她心底疯狂叫嚣。
但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无力感席卷了她。
她猛然意识到,除了那些石头和企鹅创可贴,自己好像……从未送过给雨宫白任何能够明确彰显“特殊关系”的物件。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像那副眼镜一样,如此直观地宣示着自己和对方的亲密关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一时间,无数个“怎么办”如同失控的弹幕,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刷屏,让她几乎感到窒息。
可就在这时,雨宫白的声音再次传来,像一根救命稻草,暂时将她从那片泥沼中拉了出来:
“嘛,先不说这个了。”
他似乎并未察觉两个女孩之间无声的暗流,笑着拍了拍自己背着的、看起来鼓鼓囊囊的背包
“我今天啊,可是给你们都带了礼物哦!”
“礼物……?”
这个词像是有魔力般,瞬间吸引了高松灯的注意力。
她眼中的阴霾稍稍散去,重新聚焦在雨宫白和他那个神秘的背包上。
“礼物……?是……只送给我的吗?”
于是乎,高松灯又微微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混合着好奇和一丝微弱期待的神情,轻声问道:
“是什么……样子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