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曹司的布告贴满边郡各城时,秋收的谷物刚入仓。布告上写着:“边郡将建十二处练兵场,分属陇西、北地、上郡,每处配三名兵曹司教官,负责日常训练;每月初一、十五,三营合练,由兵曹司考核,优者赏,劣者罚。”
最引人注目的是附在布告后的“训练标准”——从射箭的射程、拔刀的速度,到阵法的转换、战马的耐力,都写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每日晨跑十里”“箭靶需射中三环内”这样的细节都有。
“这标准也太严了吧?”北地郡的驻军士兵看着布告,咋舌道,“晨跑十里,还得带甲?”
旁边的联防军勇士却摩拳擦掌:“严才好!上次跟匈奴打仗,我就是跑慢了差点被追上,以后天天练,看谁还能跑得过我!”
赵信没闲着。他带着兵曹司的幕僚,挨个选址建场。陇西的练兵场选在狄道城外的河滩,地势开阔,适合练骑兵;北地的建在山坡上,能练爬坡冲锋;上郡的则挨着长城,直接用烽火台作靶场,练的就是实战反应。
每个练兵场都竖着一根高高的旗杆,顶端挂着兵曹司的旗帜——玄色底子,绣着一把交叉的刀与弓,旁边用金线绣着“精武”二字。
教官都是赵信精挑细选的:有从禁军退下来的老教头,专教队列和军规;有轻骑营的百夫长,擅长马术和突袭;还有联防军中的部族勇士,熟悉山地作战和近身格斗。
“教的时候别藏私,”赵信对教官们说,“不管是汉军还是部族兵,都是边军的人。你们把他们教强了,自己脸上也有光。”
第一个月考核时,校场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驻军、联防军、轻骑营的士兵列成三排,按标准比试射箭、劈砍、马术。
驻军的老兵张叔,曾抱怨柘木弓“没劲”,此刻却拉满弓,一箭射中百步外的靶心,引来一片喝彩。他放下弓,对着身边的联防军小伙笑道:“这弓是顺手,上次若有它,我能多杀两个匈奴。”
联防军的羌人小伙则在马术比试中拔得头筹。他骑着一匹并不起眼的杂色马,却能在奔跑中俯身捡起地上的铜环,动作干净利落。“这是赵将军教的‘镫里藏身’,”他骄傲地说,“以前只会猛冲,现在知道怎么躲箭了。”
轻骑营的骑士们则展示了新练的“游击阵”,十骑一组,忽分忽合,转眼就绕到了模拟敌军的后方,将“旗手”擒获。
赵信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朝气蓬勃的队伍,对身旁的天宇道:“侯爷,您看,他们已经开始互相请教了。驻军的教联防军射箭,联防军的教驻军骑马,轻骑营的则跟两边学步战和山地技巧。”
天宇笑着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长城上。那里,新修的烽火台已经启用,哨兵正举着望远镜眺望远方。“有这样的军队守着,边郡的百姓才能安心种地、放牧。”他说。
考核结束后,赵信按布告所言,给优胜者发了赏银——驻军的张叔得了一把新弓,联防军的羌人小伙得了一副新马鞍,轻骑营的骑士则得了一面写着“锐不可当”的锦旗。
领到赏银的士兵们笑着、闹着,三三两两地走出校场。路过练兵场时,不少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那面“精武”旗,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下个月考核,我争取拿第一!”
“我要跟张叔学射箭,不信赢不了你!”
“听说赵将军要教咱们新阵法,叫什么‘三才阵’,能合三营之力……”
听着这些话,赵信忽然明白,兵曹司的真正作用,不是制定多少规矩,而是让这些来自不同地方、不同部族的士兵,有了共同的目标和认同。
夕阳下,十二处练兵场的旗帜同时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从陇西到北地,从河滩到山坡,到处都是挥汗如雨的身影。他们或许语言不同,习俗各异,却在“精武”旗的指引下,朝着同一个方向——变强,守护这片土地。
赵信收起考核记录,转身走向兵曹司。他的案头,放着新的训练计划,上面写着:“下月合练,模拟匈奴夜袭,检验三营协同……”
边郡的风,带着谷物的清香和铁器的冷冽,吹过练兵场,吹过长城,吹向更遥远的草原。那里,或许还有觊觎的目光,但赵信知道,只要这些士兵一日不辍地练下去,这道由血肉和钢铁筑成的防线,就永远不会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