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洋的声音刚落,手腕已拧住高兴的后领,像提小鸡似的把人拽到陆怀渊跟前,另一只手掀住他的短袖下摆,就要掀对方的衣服。
“靠北啦!”高兴急忙扯住被掀起的衣角,一脸震惊地看向莫洋,“你确定在这里吗?”
“我尼玛——”莫洋的另一只手反手就狠击在高兴的后脑勺,“老子真想把你脑子扒出来,然后格式化!”随后掐住高兴抓衣服的手腕,猛一用力,“给我撒开!”
“哦——”
高兴早已猜透莫洋的想法,只是打心底里抗拒对方的这个办法。
他撇过头时,腰间的数据接口已经在莫洋粗鲁的动作下,暴露在陆怀渊的眼前。
莫洋用力地在高兴腰间一拍,金属的“啪啪~”声沉闷作响,“老陆,改造一下,将光谱仪的电源线与高兴体内的电源进行直连。”他又一巴掌拍在高兴屁股上,“这小子体内的能源给一座小型社区供电都绰绰有余!”
“啥?”高兴猛地拍开莫洋的手,脚后跟在地面蹬出两道浅痕,足足跳出去三米远,“你大爷,你个挨千刀的,真想拆了我?林北还以为你最多搭个电什么的。”
他的双手在胸前乱挥,“林北劝你想都不要想!”
莫洋的脸色瞬即沉了下来,虽是面无表情,但眼底的惊涛骇浪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这都不肯?不就是拧几个螺丝搭个电嘛!”
“靠北啦,这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嘛?”高兴还是非常抗拒。
莫洋深吸了一口气,抬手环指前方,“我现在是把所有人的命,都压在你身上了!”
“呃——”高兴挥着的手突然顿住。
他缓缓回头,视线从每张紧绷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陆怀渊怀里那台亮着微弱指示灯的光谱仪上,喉结滚了滚,他攥紧拳头,声音沉了下来,“我知道了,我自己来!”
一边走向陆怀渊时,高兴双手一抬扯住了短袖的领口,随后手腕一沉,将衣服瞬间撕成布条,甩到身子两边。
虽然已经有了陆怀渊的机甲,高兴平时还是喜欢套件短袖和短裤,用他的话来说,这样才像个人。
陆怀渊被这动作惊得缩了缩脖子,刚要往后退,高兴已箭步上前,轻轻扣住他手里的多光谱仪,小心地拉出了电源线。
莫洋盯着他的动作,预想中他拆解自己的画面没出现,高兴只是屈起指尖,在腰侧的金属纹路处轻轻一按。
只见一个不到半个手掌大小的盖板突然向内一缩,随后向上收进了高兴体内。
而盖板下露出东西让莫洋的呼吸猛地顿住,他的眼睛瞪得溜圆,下巴差点砸到胸口。
露出来的,居然是个家用的五孔插座!
“卧——槽——”莫洋的惊呼声卡在喉咙里,手指也悬在了半空。
他难以相信,高兴这个满身黑科技的战争机器,身上竟然会有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五孔插座!
同样震惊的还有陆怀渊和严真真,两人的眼神里显先是震惊,后是不解,最后,被了然所代替。
高兴没管他们的反应,捏着多光谱仪的插头往插座里怼,“咔嗒”一声卡紧后,还屈起手掌往插头侧面拍了两下,设备顶端的指示灯倏地亮了。
抬头的刹那,他的左手食指快速扫过莫洋三人,愤愤开口,“什么都别问,问了我也什么都不会说!”
“不问不问......”莫洋连忙摆手,心里早把高悦的名字翻来覆去念了三遍,回去非得问问,怎么会在这战争机器身上留这么个“居家神器”。
“不过,”严真真试探地轻声开口,“你刚才干嘛一直藏着掖着,不然也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
“老子是人!老子是人!不是充电宝!”高兴一跺脚,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后抬脚就要走。
“哎——等等!”陆怀渊急忙伸手拉住高兴。
高兴不耐烦地一挥手甩开对方,“还想问什么?”
“不是不是,”陆怀渊连忙摆手,嘴角弯出个讨好的弧度,指了指高兴手中提着的多光谱仪,“这玩意儿这么提着也不是个事儿。”
“那你有办法?”高兴的声音里少了点戾气。
陆怀渊上前两步,轻拍在对方的后背,“这里有个机械臂,我专门为外挂武器准备的,改造一下,我能把这个光谱仪装上去,那不是方便多了吗?”
“还有个机械臂?”听闻身上的机甲有新功能,刚才的不耐烦瞬间被好奇所取代,高兴一把抓住陆怀渊的手腕,“快说,怎么用?我说,你就该给我配本说明书!”
说着,他对着莫洋翻了个大白眼,拉起陆怀渊就要走,“走走走,这些秘密不能让坏人知道!”
“你的心里,有执念,对吗?”
正欲跟上高兴二人的莫洋被身后严真真冷不丁扔出的这句话砸得一时半会儿没缓过神来。
转过头,他盯向严真真的眼底有着隐藏不住的警惕,“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何必又多此一举再问一遍?”严真真毫不畏惧莫洋审视的目光,上前了半步,看向对方时,有一丝晶莹的光在她的眼眶里闪烁,“从没听你提起过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奶奶......”
莫洋这才回过味来,刚才的梦游一定是说出了什么,这才引来严真真的好奇。
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这个心底最大的秘密,也是现在他唯一支撑他在世界进入乱序前走下去的动力。
他警惕地环视四周,最终的视线落在了陆怀渊带来的那帮人身上,头也没回地压着声音问道,“梦游的时候,我说了什么?”
“自己梦到什么,都忘了?”严真真轻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抓住了莫洋,另一只手捧住他的左脸,将他的视线拉回了自己身上。
“放心。”她朝高兴微微扬了扬下巴,“那死光头看上去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心比谁都细。看出你梦游不对劲的时候就把我的人都驱走了。”
莫洋不自觉回身看了一眼,不远处,高兴正做着各种夸张的动作,嘴巴不停张合,似乎是在跟陆怀渊讨论着什么。
也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高兴忽然侧过头,眉梢一挑,还俏皮地朝他飞了个眉眼,眼底亮得晃人。
一股暖意忽然从心底漫上来,悄悄裹住心尖,刚才那点针扎似的痛楚,竟像檐角的冰碴儿遇了暖阳,悄无声息地化了。
很多时候,靠时间忘却的事情,是经不起回忆的。
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