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宗天骄的集体宿舍都很小,只有合欢宗这栋由玉昆仑大师兄手搓的宿舍楼最宽敞,还有一个大大的院子,众人齐聚这里,也不显得拥挤,就是很热闹。
宴会开始后没多久,北阙天也来了,每个人都带来了礼金。
黑夜里华服闪闪发亮北阙天弟子,捧着闪闪发亮的礼金,就显得很客气,也显得那些两手空空的天骄,十分不讲礼貌。
合欢宗就用这样那样的眼睛盯着那些人。
最后白鹭洲、白银阙、凤凰台、玲珑渊、寒烬原,都多多少少出了点东西。
从水路潜过来的水精宫几条人鱼,东张西望,最后在段春衣的目光下,九方隐冠拔下了几片雪亮的鳞片,串成一串,“这个很珍贵的!”
段春衣还是盯着他。
九方隐冠气闷着一口气道:“有这个,你在修真界的全部水域都能游走自如,还能得到所有鱼类的亲近!用来抓鱼吃很方便!”
段春衣这才收下,“多谢。”
最后,玉昆仑也来了。
玉昆仑大师兄说,他铸造的这栋楼,承载力或许不是很大,如今这样多修士聚集在此,恐有楼栋坍塌风险。
为了楼宇安全,也出于责任心,百里无避负责在场维持秩序,维护自己工程安全,顺带警示众人。
虞侯嗤笑:“就算楼塌了,我们一群修士还就能被砸死了?”
段春衣连忙拉拉他,“砸到我们不要紧,但将这些烤肉和果子砸坏了,我们吃啥?”
这就很要紧了。
虞侯便闭了嘴,继续给小师妹烘鸟蛋。
他在做小师妹口中的温泉蛋,要烘得恰恰好,凝结而不凝固,给小师妹拌烤肉饭吃。
烘了鸟蛋,虞侯又开始煎他最擅长的葱肉饼。
火光腾腾,众人在轻声谈笑。
低低的笑声,嗡然的哄闹。
如今是修真历火运载,这群天骄都还很年轻,未来是灿烂光明充满希望的。
她们是整个修真界的希望,被各个宗门托举的天之骄子,将来修真界的中流砥柱。
直到吃得肚皮挺挺,段春衣便拉着师兄师姐们站起来消食,先是转圈,后来不知谁提议,便开始围着火堆哄哄闹闹转圈跳舞。
白无忧会弹琴,便摆了琴,活泼泼的旋律奏起来。
一直沉默立于养灵枫下的百里无避,摘了片叶子,在温暖的火中顺着旋律,附和吹奏。
段春衣余光瞧见,诧异百里无避还有这才艺。
百里无避察觉她的视线一扫而过,指尖微顿,而后垂眸,神色不动。
他像是这片热闹中格格不入的一块冰,被众人遗忘。
而玉昆仑的小师弟,苏引心早已混进人群,追着段春衣的屁股后面,被万俟更踹了几脚也不改欢乐,还以为谁在和他逗着玩,乐得找不到北。
钟离小白也被踹了,捂着屁股躲着万俟更,继续挨着翘翘摇尾巴跳舞。
他知道,那个万俟更就是愱忮他的尾巴!
每次看到他对翘翘摇尾巴,那个臭男人愱忮得眼睛都红了!
哼哼,他就要用尾巴缠着春衣,春衣最喜欢他的毛绒绒!!
段春衣身后跟着晃晃,左手牵着大师兄,右手牵着二师姐,还有一串师兄师姐,跳着跳着就变成了大家围着她跳。
她后面被挤得踩上了中间的篝火。
索性用自己的雪焰吞了篝火,踩在上面带领大家蹦迪。
“不白来,都不白来昂!!”
段春衣没啥才艺,也不会唱啥流行歌,就带着大家一起唱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堂溪寐唱到第二句“胜利歌声多么响亮”,脸就黑了。
段春衣这是编了个歌来炫耀自己赢了他吗?
段春衣唱到越过高山越过平原就想哭,就不唱了。
转念想到自己带领这群没有思想、没有信仰的修真界土着唱红歌,又觉得自己红领巾更红了,就又开始唱。
她坐在火焰顶上,用火捏了个段贺辜小人,抱在怀里,唱完五星红旗,又开始举起手讲话。
“我们今天欢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最勇敢的段春衣同志,背井离乡,在异世界打拼十六周年整!!”
那怀里的段贺辜小人,飘扬而上,化为了一顶缠花的小帽子戴在她头顶。
一群修真界土着在下方仰望着她。
万岁观南轻声问:“小师妹今年十六岁?”
焦月摇头:“小师妹不是才入修真界一年多?”
沈即忽然道:“小师妹曾说过,她九岁跟着师傅入道,算来也是十五年。”
几人开始掰着手指头对。
怎么数都不对。
只听钟离小白得意道:“翘翘肯定是从我和她初遇那天开始算的,我们初遇时翘翘才八岁,她说她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破碗,第二个就是我。我俩相依为命,难分难舍。”
钟离小白竖起两个巴掌,蹦了一下,翘起脚,“正好十六年!翘翘和我一起打拼十六年啦!”
万俟更仰眸看向篝火上自信满满的段春衣。
一边竖起耳朵,听小狗炫耀他和翘翘的初遇。
“那时候我正在街角睡觉,忽然一个东西砸在我身上,砰地一下!痛得要命!”
“我蹭地一下站起来了,凶凶一看,是个人类小孩——就是春衣了。”
“春衣那时候八岁,不会讨饭,也不会偷东西,拉屎撒尿都要躲着我,然后我就叼着破碗教她讨饭,偷馍馍喂她,还去偷衣服给她穿,教她挖洞拉屎,再埋起来……”
“我和春衣的关系世界上最最好!!她的屎和尿都是我埋的!原还要帮她舔干净的,但是她用树叶不用我,唉……”
“后来,春衣很聪明的,一下子就学会了,很快就超过了我……”
“我们一起讨饭,一起要馍馍,一起去偷地主家的鸡,然后她骑着我跑。”
“再然后,有一天中午,我们正在分馍馍,她忽然看到了什么,抢了馍馍就跑了……”
“她跑啊跑,我追啊追,然后她骑着我跑啊跑,追了一天一夜,我才知道她在追一个老头。”
“老头很不像话,很没眼光,春衣要修仙,他偏偏说春衣没有慧根!”
“气得我将他家锅碗瓢盆全都咬烂了!”
“春衣就一直打滚一直哭,我也一直打滚一直嗷嗷叫,最后老头答应收留她,也教她修仙。”
“然后春衣和我和老头,就过着幸福的生活。”
“然后,老头死了,万俟更和王岸之出现了。春衣和我和万俟更和王岸之,过着一般幸福的生活。后来,万俟更将我丢掉了,再然后我逃出来了,我老远就听到我的狗朋友说万俟更死了,翘翘办了好大的席。”
“可等我赶到柳树村,翘翘已经不见了,我就找啊找,找啊找……”
虞侯已经不想听了,一拳头干在小狗脑袋上,“吵死了。”
钟离小白抱着脑袋,环顾一群不耐的人类,嘀嘀咕咕,“哼哼,都是愱忮我的人类。”
万俟更不屑,悄悄拽掉一把狗尾巴的毛,一只蠢狗,只知道吐着舌头追着他老婆跑。
除了一点狗屎运,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