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东站在万人坑边缘,关舒娴的话让他浑身发冷。伊藤健被铐在警车后座,目光却始终锁定赫东。 “我需要看证据。”赫东的声音干涩。 关舒娴调出手机里的资料:“法医重新检查了你祖父的遗体样本,发现心肌细胞有异常收缩现象。这不是自然衰竭该有的特征。” 赫东接过手机,放大病历照片。作为医学毕业生,他立刻认出那确实是药物干预的痕迹。祖父临终前紧紧抓着他手腕的画面突然浮现,那只枯瘦的手曾异常用力。 “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晚。调查组在整理旧档案时发现了矛盾点。”关舒娴收起手机,“你祖父去世当天,医院值班记录有缺失。” 伊藤健突然敲打车窗:“能让我说句话吗?” 关舒娴拉开后车门:“你想说什么?” “《黑水手札》记载过一种药剂,能诱发萨满血脉失控。”伊藤健说,“如果真是人为,很可能与另外两本手札的持有者有关。” 赫东沉默片刻,突然走向自己的背包。他翻出祖父留下的鹿骨手串碎片,那些碎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去医院。”赫东说,“我要看原始病历。” 关舒娴立即联系上级申请权限。伊藤健突然提供线索:“如果是那种药剂,普通检测查不出来。需要查看药物配给记录。” 三人驱车前往县医院。赫东坐在副驾驶座,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鹿骨碎片。祖父生前最后一个月的异常表现不断在脑中回放——突然戒酒、深夜独自出门、甚至把珍藏多年的萨满鼓送给了王瞎子。 “他早知道有危险。”赫东喃喃自语。 关舒娴瞥他一眼:“你说什么?” “祖父在去世前一周就开始安排后事。”赫东握紧碎片,“当时我以为他是预感大限将至,现在想想太巧合了。” 医院档案室位于地下室。管理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查看关舒娴的证件后嘟囔着:“又是来查赫老先生的档案?这半个月都第三拨人了。” 赫东猛地转身:“之前还有谁来过?” “上个星期有个穿西装的男人,说是卫生局的。”管理员翻找钥匙,“昨天还有个女人,戴着口罩看不清脸。” 档案室弥漫着消毒水和旧纸张的味道。赫东根据编号找到祖父的病历架,却发现1978年的档案盒是空的。 “不可能啊。”管理员困惑地翻找,“昨天还在的。” 伊藤健突然蹲下身,从垃圾桶里捡起一撮黑色灰烬:“有人销毁了证据。” 赫东的左手腕突然刺痛,鹿骨手串的残留物开始发烫。他顺着感应走向最里面的档案架,在角落发现一个被遗落的病历本。 “是祖父的字迹。”赫东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记录着祖父临终前三个月的自查记录。最后几页有明显撕毁的痕迹。 关舒娴用证物袋装好病历本:“带回局里做痕迹检验。” 赫东却盯着某一页出神。在用药记录栏下方,有一行小字写着“静脉注射,每日一次”,但药物名称被涂黑了。 “这里。”赫东指给关舒娴看,“注射记录与值班日志对不上。” 伊藤健突然凑近病历本:“看这个印章。” 在页码右下角,有个模糊的红色印迹。赫东的阴阳眼突然剧痛,那个印迹在他眼中开始扭曲变形,最终浮现出一个完整的血色手印——五指张开,掌心有个诡异的符号。 “伊藤家的封印印。”伊藤健脸色苍白,“这是我祖父的独门印记。” 赫东猛地抓住伊藤健的衣领:“你们家到底参与了多少?” “我不知道祖父来过这里!”伊藤健挣扎着说,“《黑水手札》确实记载过追踪萨满血脉的方法,但需要配合特定药物……” 关舒娴拉开两人:“先冷静。伊藤,把这个印记画出来。” 伊藤健在纸上画出符号细节:“这是阴阳术中的追踪印,通常用在血缘诅咒上。但如果配合药物,就能远程监控萨满的力量波动。” 赫东想起祖父去世前经常按着胸口说“闷得慌”,现在想来那可能是药物反应。 管理员突然惊呼:“我想起来了!上周来的那个西装男人,左手戴着皮手套!” 赫东和关舒娴对视一眼——这与伊藤健的习惯一致。 “不是我。”伊藤健立即否认,“上周我在日本处理事务,有出入境记录为证。” 关舒娴打电话核实后点头:“他没说谎。” 赫东继续翻阅病历,在最后一页发现一道划痕。他用铅笔轻轻涂抹,显现出一行小字:“别相信医生”。 “祖父留下的警告。”赫东感到后背发凉,“当年主治医生是谁?” 管理员查记录后愣住:“奇怪,值班表上没写名字,只有一个代号‘7号’。” 伊藤健突然插话:“《黑水手札》提过,战后某些特殊单位会用编号代替姓名。” 关舒娴拍下所有证据:“我需要回局里调取1978年所有医护人员的档案。” 赫东却站在原地不动。他的阴阳眼再次刺痛,这次看到的不是血色手印,而是一段模糊影像——祖父在病床上挣扎,有人拿着注射器靠近…… “是谋杀。”赫东声音颤抖,“祖父是被注射药物害死的。” 关舒娴按住他的肩膀:“我们会查清楚的。” 三人离开档案室时,赫东突然回头。在角落的阴影里,他看到一个模糊的老人身影——正是祖父生前的模样。老人抬手指向某个方向,嘴唇无声地张合。 “怎么了?”关舒娴问。 赫东指着西侧的旧楼:“去那边看看。” 旧楼已经废弃多年,门锁锈迹斑斑。关舒娴用工具撬开门锁,里面堆满废弃医疗设备。 赫东的鹿骨碎片越来越烫。他顺着感应走到一个标着“危险物品”的铁柜前,柜门虚掩着。 柜子里是几支破碎的安瓿瓶和一本值班日志。赫东戴上手套翻开日志,在祖父去世那天的记录页上,清楚地写着:“7号医嘱,特殊药剂静脉注射”。 日志末尾的签名栏里,画着与病历本上相同的血色手印。 “找到直接证据了。”关舒娴小心收起日志,“这个‘7号’就是突破口。” 伊藤健检查安瓿瓶碎片:“这是日本战时的特殊容器,通常用来装阴阳术用药剂。” 赫东突然夺过碎片。在触碰的瞬间,他脑海闪过一个画面: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将药剂注入祖父的输液管,那人左手戴着皮手套,手腕处露出半个黑龙纹身。 “纹身……”赫东看向伊藤健,“你们家族有纹身传统吗?” 伊藤健卷起左袖,露出手腕上的黑龙纹身:“这是继承人的标记。但拥有这个纹身的不止我一人。” “什么意思?” “我有个堂弟,十年前被家族除名。”伊藤健说,“他痴迷于黑魔法,最后偷走了《黑水手札》的副本失踪了。” 关舒娴立即追问:“他左手有戴皮手套的习惯吗?” 伊藤健脸色突变:“有。他小时候被烧伤,左手有疤痕,所以总是戴着手套。” 赫东想起管理员的话:上周来的西装男人就戴着皮手套。 旧楼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关舒娴警觉地拔枪:“有人来了。” 三人迅速隐蔽。透过窗户,他们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下,车上下来个穿西装的男人。那人左手戴着皮手套,正朝酒楼走来。 伊藤健倒吸一口凉气:“是我堂弟,伊藤明。” 赫东握紧鹿骨碎片。阴阳眼再次刺痛,这次他清晰看到来人周身缠绕着黑气——与万人坑中的煞气同源。 伊藤明在门口停下,突然抬头看向他们藏身的方向,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 “他发现了。”赫东低声说。 关舒娴握紧枪:“准备行动。” 伊藤明却转身回到车上,迅速驶离。赫东注意到他下车的地方掉落了一张纸片。 那是一张老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赫东祖父与一个日本人的合影。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下一个就是你”。 赫东感到鹿骨碎片灼烧般发烫。照片上的日本人,手腕处隐约露出半个黑龙纹身。 关舒娴立即呼叫支援:“目标往西方向逃窜,请求设卡拦截。” 赫东仍盯着照片。祖父的笑容温和,而那个日本人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背面还有字。”伊藤健突然说。 赫翻过照片,发现还有一行小字:“长白山见”。 远处传来警笛声。新一轮的追逐已经开始,但赫东明白,真正的谜团才刚刚揭开。